残缺的圆月

皎月无瑕。

圆月,在我心中曾是何其美好的象征,但,月圆人不圆,生命中走失一个人后,月亮再也不圆了。

这个人便是我的外婆。

记忆中的外婆并不是那么慈祥的。她的身影总是忙碌的,她的身板总是硬朗的,她的声音总是高亢的,她的一生仿佛注定了只是受苦,不能享福。

听妈妈说,外婆从前生活很艰苦,每天早上天不亮就起来磨豆腐,然后到集市上去卖。回来后还要割草喂兔子,打理菜园,做饭,洗衣服,忙得不可开交。

是啊,那个年代谁能闲着呢?为了生存人人都要奔波。可是,现在家里都富裕了,为什么还要过那么拮据的日子,从牙缝里省钱呢?

也许,是已经习惯了简朴,正如那么多人习惯了奢侈一样,这已成为了生命的一部分。

外公走的很早,留下一个残破的家给外婆打理。于是,外婆便一个人担起两个人的活,从早忙到晚。

假期我寄住在外婆家。

乡村的早晨是异常美好的。我喜欢早早的起来,跑出门口,大口大口的呼吸新鲜空气。朝阳在东方斜斜的撒着金光,,天边有一缕两缕的云丝飘动着。这时,我会闻到一阵阵香气,抬头一看,小屋上的烟囱已经升起了袅袅炊烟,忽而被风吹散了。

我对外婆说,等我长大了,一定挣很多钱给她盖一座像样的小屋。

外婆的眼角漾起了一丝笑容,久久不散。

但是我还没有实现我的承诺,她就病倒了。可怕的病魔无情地折磨着她,让外婆生不如死。

妈妈说,外婆每天都要打好多针,吃好多药。发病的时候,肚子会胀得厉害,经常是趴一会,坐一会;饭吃不进去,水也喝不进去,但无论怎么折腾,病魔就是不肯松手。

那天,我去看望外婆。她的脸憔悴不堪,手枯瘦如柴,我简直无法相信,眼前竟是我那身板硬朗手脚麻利的外婆。

她拉着我的手,凄凉的笑着:“姥姥怕是享不到你的福了……你要争气啊……”

我无语,只是深深的点头,深深地看着外婆。

我并不知道,这是我们诀别的时刻,从此,阴阳两隔。

葬礼上,妈妈哭成了泪人。我愣愣地跪在一口简朴的棺材前,思考。思考一切怎么变得如此之快,为什么一切如此不可预测,本该长寿的外婆为什么这么快就走了。

别人安慰妈妈:“她这样算是解脱了。”但是世界还在,我们还在,为什么我们可以活在阳光下,而外婆您却必须解脱?

哭丧声响起,听到妈妈撕心裂肺的呼喊,我的心也在滴血。我想起了外婆爽朗的笑声,想起了她忙碌的身影,想起了她眼角的微笑,想起了她鼓励的话语,最后一个画面,是爸爸沉痛无比地对我说:“姥姥走了……”

这一刻,我想起了她所有的好,却再也见不到她了。

后来,外婆的屋子变得空荡荡的了。每经过屋前,我总会想起屋中原来的摆设,想象外婆从屋中走出来。

狭窄的厨房也已废弃,堆满了杂物:屋外一根串辣椒的绳子,现在也不见了。

外婆生前的映像,只深深地烙在了我的心里。

后来,我做了一个梦,梦见外婆的病可以治了,我在欢喜中醒来,却霍然想起外婆已经不在了。泪,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从此,月不再圆,再明亮的月光,也无法驱走我心中的一角阴暗,那抹不去的伤痕。

而今,月又圆了,思念,不可遏制地涌出来,在心里汹涌泛滥。

外婆,您无法尝到今年的月饼,但我的思念之情,您可否收到?愿您在那边找到本该拥有的幸福永生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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