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在博客上的一篇东西。看起来有点像流水帐。但毕竟是我下了很大决心才写下的记录关于我和阿J这么多年来一起经历这么多事的东西。
那天下午,我和小班长,还有一个老校友,一起千里迢迢地回到了母校。门卫不让我们进去,小班长找不见他那校长姑姑,恰好班主任卢老师推着自行车从校门楼走出来了。她对门卫说:”让他们回去吧,他们都是最优秀的孩子。他们回母校看看玩玩而已。”
四处转转,没有看见张老师。想必她也和卢老师一样,返回一年级教书了吧。校门楼就是一年级教室的所在地。真是很可惜。
我们又站在了学校那塑胶跑道上。忽然看见体育部的黄老师,便很是惊喜地扑过去,跟她来个热烈拥抱。她问我:”皓皓,你这么厉害,怎么不去九中呢?”我笑着说:”嘿嘿,不想去了就不去呗。”她又说:”九中现在有个‘新生杯’篮球赛,你如果在九中,那你跟阿J他就是最佳拍档了。你们肯定能拿第一的。”我听后立刻沉默了。
是啊,如果我在九中,我跟阿J就真的是最佳拍档了。我敢说全市没有一所中学能有像我和阿J这样的组合。说实话,自从毕业后,我在心里对阿J似乎一直有些怨恨。我恨他为什么会背叛我,为什么会离我而去。我们曾是那么好的朋友,真的。好到不可想象。可是当黄老师对我说了那番话后,我发觉我被自己骗了。我根本没有怨恨过阿J,相反的,我甚至不能忘记他。同窗六年啊,谁能忘呢?
或许我们两个真的很有缘吧,自从一年级开学没多久的那天下午,我们就认识了。虽然我不记得我那时是否知道他的名字,总之我们就是认识了。我们一起蹲在教室的杂物间里修扫把。也是从那时候开始,我们班的同学在这六年里就特别擅长弄坏扫把,也喜欢弄坏扫把。我们还小,就修。长大后是出钱买,烂了就买。别的班级勤工俭学得来的钱都是买学习用具,而我们班都是用来买扫把。我很清楚地记得我那时撒开小腿噔噔噔跑进办公室找卢老师要钉子铁锤的情景。而对于我们弓着背蹲在一起咚咚咚地往扫把柄上钉钉子的样子,我记得更清楚。当我们终于将扫把一个个钉好后,用手背擦擦沾满灰尘的小脸,相视而笑。
再后来一年,记忆的带子忽然间空白,那一年我仿佛跳过去一般,一点记忆也没留下。可能是因为没有跟阿J深交的缘故吧。那么,还是回忆印象比较深刻的四年级以后的事。
四年级,学校开始有篮球队、排球队。我跟阿J便每天早上抱着个篮球到操场去练投篮,运球。我们经常比赛看谁投篮投得多,投得准确,之后在8点之前带着满头满身的汗回到教室里。坐下,脚踏着篮球,用湿淋淋的手翻开书,你读一句我接下一句你再读下下句地大声读起书来。这样过了一个多月,卢老师觉得我们再这么下去可能就没有心思学习了,便明令禁止了我们早上带篮球来,就是下午也不能带,除非当天有体育课。不单是我们俩因此受委屈,跟着还有另外一大批狂爱篮球的男生。我们那会儿真是哭爹喊娘啊。
升五年级的那个暑假,我们参加了一个夏令营。是因为作文获奖,出版社组织我们这群小作者游了一趟桂林。很多景点我都看过了,包括乐满地,也都玩过了。只是不知为何我每次去乐满地,天空总是在下雨。最有趣的还是在旅途中,还有在宾馆里。我们一起打牌打到凌晨,然后睡觉。我们那时候洗了衣服没地方挂,外面又下雨,便一件件挂在椅背上,放在空调前慢慢吹干。吹了一夜,不是很干,但已经够了。收拾好行装后又往另外一个地方进发。往返的时候时间一般是最难熬的,而且从我们这到桂林要8个小时,又不是卧铺车。可是我们这帮小孩说说笑笑也并不觉得难受,打打牌,说些笑话,时间便也很快的过去了。我们交到了很多很多朋友,只可惜我和他们都失去了联系。但我知道他们一定都还在这座城市。
五年级。
所有记忆在这里铺展开来。好象在短短的两年里,便发生了许多许多的事,甚至比前四年的多。这都是我们共同经历的。当然,还有另外一个人。那是一个无论是我还是阿J,都永远不会忘却的一个人。在我们共同的记忆里,那一段日子一定是最最难忘的,最最清晰的。
秋季校运会。我第一次在红色跑道上一展神威,一举获得了一百米冠军。接着还有四百米前六。阿J那时把脚扭伤了,缠着厚厚的纱布却还在同学的扶持下坚持参加垒球比赛,而且还得了第一。两个第一把全年级同学的目光都聚焦在了我们身上,我们仿佛一夜间红遍全校。特别是我,一百米的观战人员是不会少的。并且在此之前,我在年级里就已经很”有名”了。不过,真正重要的人,却不是在这个时候接近我们的。
备战校运会的时候,我和阿J在沙坑里练跳远。我那时已是校田径队队员,且参加过市里的比赛,对于跳远跑步掷垒球之类的运动我算是比较在行的。老师吩咐我带领同学们一起练习练习。那天下午我和阿J和其他几个同学呆在沙坑旁训练,我站在沙坑边上当指导,量脚步,踏板,目测距离。一班的一些女生也在那儿,她们偷听了我们的”战术”。一个叫伊的女生也依葫芦画瓢地学着我的动作跳起来。即将结束训练的时候,天——那个我说过的很重要的人——她叫了我。”Ella!”我转头,一动不动地盯着她,缓缓说道:”你叫谁?”她把头一抬:”叫你。Ella。”
这着实很刺耳。我当时最崇拜的是周杰伦,最恶心的是SHE。”你变态啊,我不是Ella。”我反驳。她一嘟嘴:”我没说你是,我说你像。”“我·不·像·Ella。”“你就像。”“我不像。”“你就像。”“我不像。”“你像。”“不像。”“你像。”……这实在是很白痴的一段对话。我都不好意思写出来了。”不……不跟你罗嗦了,白痴。”我最后对她说。
阿J在一旁笑岔了气。他要是知道后来的事,他或许就不会笑了。他很可能会帮着那个女生一起攻击我。这个家伙,呵。
校运会过后是篮球赛。那年学校的男篮女篮都没有取得好成绩。我很悲伤,而且为此写过一篇文章。那个时候我和那个傻兮兮的叫我Ella的女生已经成为朋友了。(这么死缠烂打地追得我满校园跑,再不答应做她的朋友我估计我肯定被她跟踪到家里。)她看了我的文章后笑嘻嘻的,对我说了一句话:”你的文章很多酸字。”这让我着实感到气愤。我如此的重视,她却当玩笑。我真是难以忍受。阿J也写了一篇,却没有给我们看。我们必须承认,这个嘻嘻哈哈的女生确实很不错,除了体育。她是一班的前几名,并且是学校鼓号队指挥。她的文采很好,真的很好。阿J曾经埋怨过她,如果她写了那篇竞赛作文,那么她是可以跟我们一起去桂林玩的。很久以后,她才觉得这确实是个遗憾。
六年级,我们班的体育课总算能跟一班同时上了。这让我和阿J都很兴奋,我们终于能在天的面前”耍耍酷”了。配合默契的传球,运球,上篮,一系列动作都做得十分完美。这不仅让天大饱眼福,其他女生也顺便捞了点便宜,得以看两位”帅哥”大显身手。
同样的球龄,相近的技术,相当的水平,再加上心有灵犀,我们这对组合很快便成为了球场上的”黄金搭档”。一道黑色闪电和一道白色闪电相互交错,穿梭于人墙之中。没有我的防守兼掩护,阿J便得不到太多的投篮机会;没有阿J的犀厉进攻,我防得再严实也不能让我队的比分迅速上升。二者合一,缺一不可。这样的默契二人组合我想你很难再找到一对。
也是在那段日子里,我们这对闪光组合开始变得颓废了。我们对世界不再充满希望,一天比一天哀伤,内心的灰暗与日俱增。我们学会了喝酒,学会了骂人,学会了做错事便立刻想方设法摆脱责任,学成了一个坏孩子。每到周末,我们就约好了在肯德基或是在其他哪个地方见面,之后戴上我们的指环,穿上链条,挂上一大串一大串的饰物,在路人异样的目光中趾高气昂地走着。或者靠在路旁的某根电线杆或路灯上,仰头灌下一瓶一瓶啤酒,擦擦嘴角,喷着酒气四处游荡。在别人看来会嗤之以鼻的举动,我们做着却引以为傲。
“没有大人在身边的时候,我会很飞扬跋扈地走在大街上,很放肆地大声唱歌,很投入地吹口哨,很专注地看地面,很出神的望蓝天。也偶尔摆弄一下指环,不怕被别人看见,不怕吓到小孩子;偶尔抱着罐酒,靠着墙边喝边唱《搁浅》。我不屑于路人异样的目光,我还会因为我的与众不同而感觉到很自豪。我就是我,你们睁大眼睛看好了,认准我,记住我。”
我在一篇文章中曾这样写道。
或许是这个让那个编辑大哥很是欣赏我。我太有个性了。个性到从以往的99分一落千丈至88分。要知道,我的语文分数从来都没下过90分的。就是比90分低0。1分,老师都认为我有问题了。不过我以前一直没问题。
这可急坏了老师,我们却仍旧没觉醒。虽然我们以为我们已经觉醒。我一直在为很多事悲伤着,完全没有心思再放在学习上了。88分已经不错,如果我以前根本没认真听课,我可能还不够88分。一半都有可能。然而更加令我悲伤的事还在后头。那件事,我不想再提,这会伤到很多人,包括我,包括我的老师,包括阿J。如果没有发生那件事,或许我现在已经在和阿J一起备战”新生杯”篮球赛了。
几天之内,各种事情接踵而至,我一时间应付不来,傻了,呆了,麻木了。我不会为任何人、任何事流泪了。
阿J却不同。他拿了一些外地的学校的宣传单,木然地站在走廊里,望着天空,眼里满是凄凉。我不知道他在背地里哭过多少次,但他一定是哭了的。我只知道,在天第一次写信,也是最后一次写信给我的那天中午,我趴在床上,对着信,将嘴唇咬出了血。下午,我很早便去了学校旁的服务部。路上遇见阿J。相视一笑,擦肩而过。站在服务部门外,我一拳砸在厚重的木门上,感觉不到疼。背对着门,我拿着信,失落的仰望天空。身后,门开了,我回头,天在门里看着我。
一点多,她没睡觉,写着作文。我趴在桌子上,忽然感觉很累。
考试结束那天下午,天在我面前强颜欢笑。迟钝的我根本没有注意她眼中抑制已久的泪水。我很快便跟父亲回家了。晚上,Q上同学对我说,你走之后,她哭得很厉害,哭到肚子疼。
考完试后第六天,我只回了一次学校看成绩。除此之外没再回过。这个伤心之地,少去为好。
不过最终我还是回去了。望着高耸的教学楼,我跪下来,俯下身子亲吻那红色的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