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怯怯地站在我面前。

她身后一片狼藉。书撕成了两半，被恶作剧般涂上了浓重的色彩；本子见首不见尾，那残缺的一角被人揉成一团后随意扔在了地上；墙上、地上，都有着鬼画符样不规则的图案。而始作俑者，正是我面前这个面色惨白的小人儿——妹妹。

我蹲在地上，默默地收拾着，紧抿着嘴，竭力让自己平静下来，但，终归徒劳。肆虐的怒火在我心中蔓延，悄然间已疯狂地包裹了整颗心。

妹妹脸色惨白，低头看着脚尖，小而单薄的身体似乎在颤抖。我只是冷眼瞥了她一下，便自顾自收拾。我没空理她，也不想理她。她小心翼翼看我一眼，轻扯了一下我的衣角：“姐姐……”

犹如一把钥匙，开启了我心中的愤怒：“姐姐？你还知道叫姐姐？都干了些什么啊？啊？你是我妹妹吗？你赔钱！赔！赔！”我尖锐的斥责声在房间回荡，小人儿怔在原地。迷惘、害怕、伤心、不解在她的脸上疾速变换。最后，她挤出一个笑容，悄悄地走了出去。

我始终沉默，对她出去的唯一反应是狠狠地摔上门。“砰——”木门发出沉闷的声响。在门关上的一瞬间，我看到了门外她那张错愕的脸。我笑了，带着报复的快感笑了。

一扇门，犹如一堵心墙，将我俩隔在遥远的两端。

我静静地收拾，收拾。现在，我只能不断地重复这个动作。过了许久，我呆呆地抬头望一眼钟，环视整个屋子，屋里静得可怕。回想着平日里快乐的她，感受着现在从未有过的死寂，我不禁偷望一眼紧闭的大门，内心悄然生出一丝愧疚与不安。

门突然开了，一个小小的身影在门口踌躇，眼神中满是紧张、不安和害怕。

我想让她出去，心却软了：“你，干什么？”

我的这句话让她惊喜不已，她肉嘟嘟的小脸上盛开笑容，像五月天里灿烂的玫瑰，眼睛里闪烁着星星点点的自信与快乐。没了刚才的拘束，她跑到我身边，高举双手，像举行一个隆重的仪式。她的手心里盛开着两朵“银花”，美丽而精致——是硬币。这会，我倒有点诧异了。她，她是要赔钱？！

她很严肃，郑重其事地把硬币塞进我的手中，童真闪烁的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快乐和轻松：“姐姐，对不起。赔你票票，下次宝宝不弄了，再不弄了。”

看着她单纯天真的脸，我突然想哭。再抬首时，泪眼模糊中是一双胖乎乎的小手在帮我揩泪，一个怯怯而充满奇怪的声音响起：“姐姐……”

我忽然大笑起来，她也傻乎乎地跟着笑。姐妹俩的笑声真挚而疯狂，刚才的不愉快在笑声中融化，消散……

我停下了笑，却停不下泪。

〔作者：冯 潇 地址：浙江宁海县城东小学六2班〕

《语文报•小学六年级版》2016年暑假专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