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学一至六年级,我的书包每两年换一次,而那些书包,里面装的只是书吗?打开书包,能看见其他杂七杂八的玩意和几份沉甸甸的情感。
可不是吗?书包帮过我们许多,不仅是装书装文具,当雨声尖啸着划破天空时,没带伞的同学齐刷刷地举起书包挡雨。书包默默地承受日晒雨淋,当看见它身上第一道伤痕时,也就开始疼惜起这个书包,人心与书包之间构起了一架情感桥。
装着书籍的背包,美名其曰“书包”。一年级的我们“乖乖”地装着书,浑然不知四年级的学长们已经开始装些玩具了。那时的书包,它竟比我们沉重几分,小小的肩上背负起内载近十本书的书包,在“压迫”下吃力的行走。现在把书装入书包,用手掂量掂量——这重量也不过如此。但一年级不堪重负的肩已被书包狠狠打击了一番,腰也是如此。
二年级,终于能承受书包重量,但书包却在那时受伤多次,断裂、脱线、污渍纷至沓来,家长们手忙脚乱地打补丁,洗污渍,然后打满补丁的书包出现在教室,像一个斑驳的碎布大包。
三年级,旧书包纵身飞向“退休”的深渊,重新站在顶峰的已是一种容量大,布料好的书包。商家声嘶力竭地宣传此书包光滑、耐磨、容量大、不压肩,然后教室里千篇一律地皆是此书包。
下学期,书包上多出了各种卡通人物的图像,或是一些蝴蝶结、丝带等装饰。每个人都以拥有这种美观好看的书包为傲。
书包里开始塞一些别的东西了:零食、玩具和危险品。在“时局“动荡的四年级,一些人的恶劣行径方才显现。带上刀片叫人来摸,结果来摸的人手全部受伤了;把零食给别人吃,吃完后向别人索要文具作为吃零食的代价。很快,这些人兴风作浪,那些恶劣的事也化为了一只恶兽盘踞在半晌。老师发现过,也训斥过,可那“恶兽”却越来越大,他们死性不改,照旧兴风作浪,只不过成为了“地下党”。
然后书包们被进行了一番搜查。
如果危险品、零食、玩具等是作案工具,那么书包即是作案工具的运输工具。这是六年来书包唯一一次受到诛杀——几个“犯罪嫌疑人”的书包被没收了三天。这是书包的悲。
五年级,单肩包和拉杆书包风靡,然后帆布包,真皮包出现,班上每一个人的书包都是那么与众不同。在无事可聊时,书包便成了话题:“你书包哪买的?”“这书包什么品牌?”云云。从曾经一味被当作工具的书包俨然成了话题之一,在这时起,大家也开始关心书包了,生怕哪里被刮烂了,生怕哪里有污垢。书包的地位明显飞升,这便是书包的喜。
小学最后一年,雨总是下个不停,尤为暴雨。当瓢泼大雨狞笑着在天空盘旋时,它却吃了一惊:伞呢?没什么人打伞啊,都在举着书包。然后大雨狂哮着击打在书包上。人没湿,书包却被冲洗了一番。
雨季过去了,教室像蒸笼,道路像油锅。火辣的太阳炙烤大地。同学们互相调侃对方逐渐被晒黑的皮肤,互相揶揄对方汗流不止的样子。
然后书包十分不情愿地成为了遮阳伞。太阳炙烤地面时却看到一群顶着书包的人。这个夏天,下雨时用书包挡,暴晒时仍用书包挡,书包的地位又升了一级,变成了一个挡箭牌。
从一至六年级,我的书包也在更新换代,也在当挡箭牌。书本凌乱地在包里摆放,虽说干净却不整洁。我的书包同大家的书包一样沉甸甸,一样有些伤痕。书包换的时候我们也在长大,虽然路上曲折重重,但为了生命中最绚烂的年华,我们都会奔向那一刻的,对吗?像日记一样记录这一切的书包,也在跟我们一起,被刮出伤痕,被拽出线头,它也在承受着困难,陪伴我们走过那些时光,对吗?
我小学的书包马上便要退役了,但它仍然会记录小学的时光,我依然能从这个棉麻材质的粉书包里找出曾经的痕迹。
我一至六年中最后的一个书包,棉麻做的,粉色的,装过课本,装过零食,装过《论语》,沉重却温暖,很贴心。
但马上就要与它告别了。
那些记忆和情感却不会消失,它将是一个纪念,因为它是——我的小学书包。
六年级:曹钰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