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升旗仪式结束时，校领导扼住话筒，把人流又集中到操场上，宣布了一个刚收到的震天动地的消息。校领导激动地握着话筒，用尽了吃奶的力，铿锵有力地说：“下面宣布一个好消息，我们学校派出的金豪和周吕延两人参加全国数学竞赛，两个人都获得了一等奖，让我们把最最最最热烈的掌声送给他们，同时也恭贺他们被市一中不必中考破格录取了，下周我们校领导将与他们一起参加颁奖典礼。”这一爆炸性消息一传出来，学校的面子顿时大了几倍，学校的门口顿时贴满了示范性学校的招牌，所有科目一下子都给数学开绿灯。数学老师一下子成了孔雀，个个都追着问题目，语文课英语课都被挤出一部分让给数学，代老师愤懑地去找学校领导理论，却被一顿迎头头水。校领导与金豪、周吕延领完全国数学竞赛一等奖的奖杯后，又把它置于全校最显眼的地方，成了镇校之宝。不几天，又把全校组织到操场，原来学校又升了一级，而今举行授牌仪式，变成了XX学校远程示范性教育学校，授牌仪式特别隆重，夏小月站在那里，心里为代老师鸣不平，但又不能怎样，他总不能拿把机关枪把这些虚伪丑陋的人一扫而光吧！授牌仪式上又出现了摄像机，夏小月认出又是上次那一架，心里感到说不出的愤怒，他仔细看着代老师，感到他身上的肌肉在抖动。代老师这样不会阿谀的人在社会上可见受过不少挫折，碰过不少壁。整个社会都是应试思想，你提倡素质教育就是特立独行，是要受到围攻的，因为这损害了他们的个人利益，可见代老师受到的攻击也不少啊！但这可爱的人，他从没有一天放弃过他的主张，他是好斗的精灵，敢怒敢言敢做，敢做常人不能做的事，他身上没有一点媚骨，这是应试界的不幸和这个时代的幸运，不上其他老师的课最多不会考试而已，这个时代需要的正是代老师这样的人，中国人的脊梁，不是分数，而是道德素质锻造的！夏小月有点欲泣的感觉，这是他的导师，他人生以来遇到最重要的人，就是他改变了夏小月的思想，让夏小月等人有了自己的思想，与这应试教育作抵抗！他此刻恼怒极了，既恨自己无能为力，又恨自己才疏学浅，不能像鲁迅先生一样去改变别人的思想！腐败在中国已成为了一种现象，一种潮流，一种时尚，见多不怪，所以人人赶潮流追时尚生怕漏掉一点点。夏小月忽然想起朱镕基总理的一句话“反腐败要先打老虎后打狼，对老虎绝不能姑息养奸，准备好一百口棺材，也有我的一口，无非是个同归于尽，却换来国家的长久稳定发展和老百姓对我们事业的信心。”是的，无欲则刚，人总是要顾及很多事情，使得自己的想法无法实施。所以一旦决定要干什么事情，就必得有所牺牲，有所代价，没有考虑流血的革命是不会成功的。夏小月看出了代老师脸上隐藏的风霜，这是无法改变现状的痛，大概所有人都把他当成庸人自扰吧！但你连庸人都做不了还怎么自扰。所有中国人自古下来就很少有敢狂傲地说去改变现实的！夏小月又把目光移向臣光，他可以感到臣光的心与自己一样愤怒着，他又把目光移向远方。这些可怜的人儿，不幸生在这个应试时代，不过比动物好了点，会说话，会享受，能保护自己罢了！小小年纪，本不应该知道功名为何物的，却全都在争着名夺着利，科举制度虽废了，但如今这新兴的教育只读，却还在沿着科举的老路，这毒瘤何时才能清除！夏小月无奈地望了望天，“一个民族如果没有仰望天空的人在，那这个民族是没有希望的。”仰望天空，发自内心的无力的感叹，脚踏实地，前方的路还靠自己去开采！

授牌仪式交接完毕，学校开了恩典，把剩下的时间进行娱乐表演，给记者一次自由采访老师与学生的机会！记者扛着摄影机，高呼着“提倡素质教育，展示学生个性”的口号到处采访，镜头流到了代老师身边，记者就拉了代老师密谈了一会，突然听到代老师说：“你们这群王八蛋，今天破例骂你们王八蛋已经给足了你们面子，这简直是有辱我读的书，我只会有一讲一，你讲的那些，找阎王老子去说吧！”记者见代老师这样的反应，再次发挥了他们文化粗人的本性，也不采访了，就径直回到校领导身边采访领导了，先前也已经录制了不少，够支撑他们节目的了！授牌仪式快彻底告终时，校领导又发表了讲话，“同学们，很高兴，我们的学校上升了一个级别，这是值得我们骄傲的，这说明了我们的领导领导有方，这也是我们一贯执行国家规定的实行素质教育的收获，我们学校，素质特别不错，这是今天上级领导表扬我们学校时说的，现在学校里已经很少见到垃圾了，这是我们不乱扔乱丢垃圾的好行为习惯，我希望同学们一如既往地将这种精神发扬光大！最后，让我们把最最热烈的掌声送给今天来参加我们授牌仪式的领导和嘉宾！”

第二天，校领导播了一则通知，经过学校高层之间的反复研讨，最终决定把学费上升，以显示学校的地位。其实这很正常，钱生钱啊！敢投资才会有收获啊！所以很多人都喜欢挪出公款去投资股票界建设或投资自己房屋地位的建设！

代老师这可爱的人儿现在恼怒到了极点，他感叹自己面对这丑陋而不能阻挡，只能任由它发展下去，这不足为奇，有权力的人往往是这些丑事的合伙人，不然怎保得了自己的地位，倒是一些田夫野老能有自己的愤怒，而这些田夫野老都是被打压的！所以名人的流毒，在中国是较为利害的，这还是科举的余波！个人力量实在微不足道，但他不能放弃，他像传道士一样坚持着自己的理念，他用他的行动去感染他周遭的人，身教永远重于言传！今天这节课，代老师第一次给学生布置了家庭作业，他要发动他们联名上书，他让每个人都写出自己心里的不满！

“公车上书”这事，每个人都表现出极大的热情，谁都想逆转学校这潮流。一张张寄托着不满与希望的纸张在代老师的桌子上堆成一堆。为首一张的是夏小月与张臣光谈论完成的。他们写道：“肮脏与丑陋在凌辱着教学这块神圣之地，梦想之火在这邪恶统治下的神圣领土熄灭，我们，如果尚有一丝想法，就应该勇敢地站起来，与这邪恶作斗争，把肮脏的、丑陋的赶出神圣的教育之地。但凡我有一口气，我都要与它决斗到底！你们，自以为高高在上的人儿，如果你们还有一点责任心，就应该为广大民众某福利，而不是“自己不勤政，又不廉政，吃吃喝喝，乱批条子，任人唯亲，到处搞关系，把国家财产不当一回事”，为人民办一点好事吧！别尸其位！”

还有人写道：“学校升级的目的，无非是给学生、家长施加了压力，我们的一些执权者，穷到了家！学校的好坏，并不是某些权威的一张证明就可以说明的，学校属于哪个级别，还得看它的本质，它的学生的素养，教书育人的地方不应有高低之区分的！我们强烈要求上级领导对这些现像予以高度关注！”

代老师把这些整理好，邮寄给教育局，邮寄给报刊。一个星期后，却未收到任何回音，就仿佛一根针掉进了大海，永远消失了，激不起半点波纹。愤懑、苦闷与无可奈何困扰着这群无计的人，势单力薄，怎斗得过人家坦克大炮！

代老师对这一切都失望了，他不再去斗争，他不能扼住潮流的喉咙，他现在只想把他的思想传给他的学生，让他们正确认识自己的人生，用行为感染他们，让他们保持着正义的心，让他们不能像上一代一样活着，他我让正义重新在人的心中归位，要感化人的兽性！

夏小月从同学口中获知金豪和周吕延已被市一中提前破格录取了，夏小月并没为此感到惊讶，对个人利益有帮助的人是谁都想要争取的！夏小月在日记本上写下：我竟不明白，而今读死书，死读书的人竟能得到教育的垂青，这难怪，“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十年寒窗无人问，一举成名天下知”，这些古语，是最好的证明了！当代的科举，还要走多久？我不得而知，但我一定要为掀倒它而努力，思想在现在得不到承认，就孕育着吧！蚌也是在痛苦中才磨出珍珠的！待一举成名了，人家都争着效仿了！所以推崇自己并不是一件急于求成的事，当下最重要的，是充实自己。莫令事不举，莫领时间为我感叹，要让时间为我骄傲！

本文来自中华语文网学生博客，作者诚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