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冬城市的夜晚是冷寂中的一丝寄托,凉如水,间或夹之雪花,便愈加地清冽。
这是个无所欲求的季节。破破依旧叼一支烟,”像一支野桃花斜插着着寂寞”。他自己一直这样认为,其实并无忧艳,连寂寞也只是时间的苍白。破破是个写手,用自己的东西换来生存,然后以别人的名号刊登,他却永远失去了东西。
点灯时分,破破的屋里却无半点灯火,窗外的冷月光望着他的脸。破破轻吐一口烟,氤氲着的烟气却衬得现实愈加格外真切,他的心突地往下落,梦早已被深深的夜沉淀。现在的破破已平静的像流逝的春水。
翌日清晨,破破起床后,就倚在二楼阳台的栏杆上漫不经心地向下望,他在等苏。
晨冬的空气沁人心脾的凉,破破这时矛盾的很,企盼又想逃脱。
当那心跳的长发进入破破的视线时,他总会想起小时候眼中的那个扎着红绳的小辫子,悸动在他的心上。一如既往,苏提着两盒早餐进了门,两人一段平实的对话过后,便各自进入“日常的工作状态”。——破破躺在床上说着文章,而苏坐在写字台前疾书破破的东西。这样的日子仿佛已经过了很久,只是在破破眼中,苏的T恤成了厚厚的羽绒服;在苏的心里,每次止笔抬头时的那一抹晚霞已慢慢地被隐匿得更早了。
一如既往,雪落洪荒的下午,两人到破破家门口的小馆里吃饭。过后,破破送苏回家。一路上两人都很少说话,只有冬日的风在不知疲倦地刮。
知道了苏家的楼下,苏终于开口:“今年春节我去你家吧.”
破破说:“不还是早呢吗.”
“不是迟早的事吗。”破破不语。
“噢!这是事吗意思,想分手吗?”
破破依旧沉默。耳畔的风声渐渐滴沉。
但,桃花终隐。苏转身离去的瞬间,破破的心中溢满了卑微。
第二天,苏收到了一封信:
苏
当黄昏的浮沉漫过我的眼睛,
我要为你写一封情书,
却不含一个情字。——
真正的情意早已溶于那似水流年的倩影之中。
你的邮戳呢?它是否早已被我的胆怯抖落。
破
没有了什么也没有了。一颗寂寞的女人心始终散发着幽幽的绿,苏的泪被留在了破破家的黄昏。最后,她盯着“破”字后的那个淡淡的印记看——应该是两个“破”呀!
离去的时候是个午后,冬日的阳光灿烂像是隔着雾的美丽,触碰到了也有飘渺的错觉;破破的心情却快乐得清冽。当决定回老家的那一刻起,他就坚定了,尽管心里还存留着香香的风。
昨夜,他将信轻放在了她的门前,便顺手将半包烟扔在了她家门口的垃圾箱,但归途却充斥着艰难。夜半无人,最是煎熬。他眼神空洞地望着写字台,脑海中搜索者自己在那里,在那张写字台上的身影。却怎奈何,记忆的长度早已被时光夺走,藏在了那池华丽的底。那到底是华丽还是曾经呢?年少总是太过轻狂,太想无所谓。正当思绪纠结之时,破破想到了家,回家吧,人总是要有些依靠的。
家乡,老屋,落雪的榆树,熟悉的院落,烹香的面条,妈妈,当依靠的样子就摆在眼前时,破破心中的思念却已减了大半。家人自是十分欣喜,为他的归来忙碌,然而破破的感觉却像是在串亲戚,而不是回家。父亲对他是说:“回来了,就把心放踏实,好好地过个年。”
十几天的时间就这样在一声声的嘘寒问暖中度过。破破仿佛块捱不住了,他又想到了要走。
年头下的一天冷得出奇。破破在屋里憋得心慌,便鬼使神差地出去又买了一包烟,回到屋里静悄悄地抽着。
晚上,落雪了。破破蜷缩在被窝里,却依旧有些冷,心上和身上总感觉不舒服,并且这种感觉在逐渐地加剧。雪依旧下着,越来越紧,深夜里总像伴随着一个声音。这声音越来越大,破破终于立起来了身子:黑暗中,马嚼夜草,孩子望着父亲手中锋利的尖刀。时间在此刻变得无比澄清,他仿佛看到了一朵玫瑰在水泥地上绽放,升腾,破破披了件衣服,走了出去,他知道,在那里。
漫天的雪花在飘摇,破破抬头望着被映衬得发亮的天空,在雪地里,他的身体越来越热。破破突然张开了手臂,无数的乱琼浆碎玉迎接着他的拥抱。
这就是破破的春天。
后记:
破破是谁?是你,是我,是每个衣着光鲜的背后那道卑微的灵魂。
本文来自中华语文网学生博客,作者六盘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