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早晨上学,起得有些晚了。
“燕山雪花大如席”。却是不曾错的。大概我走的时候,要比同上学去的人晚了些,故而雪花应又大了些。天尚灰蒙着,满眼的雪花几近遮了视线。唯一能清楚的,怕是只有地面了。出门走了几步,似乎脚下的清脆的只有在雪地中行进方能听到的声音便厚重了几分。惊呀间回头望去,来时的脚印已然模糊了。再走几步回头看去,觉得自己直似从云雾中飘来的-----便是这么一会儿工夫,自己在这空旷天地之间所留下的踪迹便只能余下驻足的一片极小地带了。
从这个角度看,晚些却并非是十足的坏事。这个时间,这个天气,赋闲的人们是决计不出门的。看看四周,除了零星的几个一样的学生外,便是雪了。这不是坏事的。
天稍亮一些了,云间露出了些微弱的光亮----快步向前走去,拐了几个弯,就到了桃李街。
这一条街,称之为“桃李”,怕也是有原因的。这名字,应当是早于我的年龄了,起名的用意,揣测起来,也就是这条街上遍地学校的缘故了。多年来,形式多有改变,但如今的分布,依然不容小觑。
从近南营子大街的这一口入,第一是我自己的学校了,再向里,是实验小学,再向里,也有一部分从师专附中后门出入的学护士专业的女学生,再向里是技校,再向里,是师专,再向里,是尽头,设有一所承德二中。
似乎被家长们所称为“重点”的学校都在此处了----还有一座民族中学,一座南营子小学,这二处也在一个地方,离这条街只有十五分钟的车程。另有一座几近疯狂的承德一中,原却是也在这街上的。
现在我们可以来看看这些学校了:一个正常接受教育的人,似乎除了必须选择在家旁不远的幼儿园以外现在大概幼儿园也不甘寂寞,要分重点了吧,都可以在此处进行“一条龙”服务。
故而这条街总是很热闹的。
在市里,文具店员这里怕是最多的。其次是卖小吃的、卖各种玩具的,卖些礼品、饮品的,各种补习班,人们好像总是喜欢丰富已有的繁荣。
而今天总可以来看看它的真面目了:今天这街上却是极为冷清。
于是,第一眼我有些惊呀。
天再亮此,眼前便变得明亮了:下雪时若天黑,则混沌异常,若是有一丝亮光,映衬出了雪的白与晶莹,便又显得通透异常了。
透着雪花中间的细小间隙,这声惊呀才算发了出来。
往日喧闹的桥头,是有着一群烤肉摊店的。卖肉夹膜的、献肉串的,多是供早中晚三餐不能及时吃的学生们的,他们身旁的台阶,被熏得黑透,整月发出一股烧焦的肉与油混合的味道。
这里我不常买东西吃的。但我自知对此处还算了解,家长们是万不想让孩子来这些没有保障的地方吃的,但若是能多上几个补习班,调开了时间,却也不多加限制了----桃李街内,真干净的店并不多。
而此时这里却澄明的很。
台阶上全盖了雪,过道上已然没有脚印了,也已覆满了雪,这里似乎恢复了很久之前的洁净----不过好像自我六年前来这里,便是看到这里脏兮兮的。
在雪中虽不能住脚,但还是静静地想了会儿,这种生意是进市场的,也只有因为它的市场,才会一直存在吧----似乎只有这覆盖天地的雪中,它才能得到一点暂的、间歇的洁净的美。科学家说世上并没有司一方土地的神明,相信这世界上就算有土地这类神明,这里也没有吧。
再一抬头,已近了中段了。
这之间有几所书店,多是卖与考试有关的书与小说、时尚杂志、当代文化产业有关的书。学生们拿着从早饭钱中省下的、五毛、五毛积攒的钱,拥簇着、高兴着,去将钱交给了时尚与放纵。
这也就是唯一乐趣了。装在书包里,除了少数翻包的家长,多还是不会被发现的----并不能说,买书这种作法不对,这是他们唯一的乐趣来源。他们为了家长的期望每天努力,不能反对他们的关起门来的娱乐活动。
门前的雪还未清理,或是已清理过一遍了----我还是极为不适应这里没有人流,但又想一想,店主不愿歇息,这店门也该从每日百次的开关中解脱一阵了吧。
雪稍小了,使得我可以清晰地看出紧闭着大门的两家大型的文具店铺----这店能开到夜间,我很少见到这里关门的情形,这算一次。
文具店也是常去的地方。这地方我也常去添些文具,有时也要小小挥霍一翻,我尚算好,看到过有些人动辄一大袋、数十元,却也未必真需真要——想来是这个途径,最能要来些钱了吧。
关门的时候,却静默的很——两家店还是一家规模大些,人多些,挤了几次后便不愿去了,另一家在诸如考试前一类的时候也如是。
通透明亮些了,便来到了学校大门前。入校路上的雪积得颇厚,校门卫也缩在传达室内,不再出门检查校服了。
我蓦的在雪中站住了。我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在心中翻腾着。或许我真的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或许知道了也不愿去说……雪愈大了。
走吧,终归是迟到了。
……
现在想起来,在那时应当回头看一眼风雪中静默的实验小学,但看来是没机会了。
我很好奇,那里是否能歇息呢?
有知道的朋友,能告诉我么?
本文来自中华语文网学生博客,作者关中德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