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在晚上10点的时候,白菊花墓园出现了一个男人的身影。
现在是冬天,这个男人被一件又黑又重的皮袄牢牢套着。他立在一块墓碑前,一动不动,看上去像一尊雕像,可是不久这尊雕像便开始活动了,在他黑皮袄顶部开口的地方突然冒出一个黑溜溜的头,在月光下左右转动着,确定没人后,雕像突然“崩塌”了,身体折成两半-----男人在碑前跪下了。
“我的玫瑰啊,你知道我过的有多么惨吗,我没有妻子没有孩子没有房子,你瞧瞧,就连我身上穿的皮袄都不合身-----那是我在一个忙碌的商店偷偷拿来的……你就这么走了,丢下我孤零零的一个人!”随着树林里两只乌鸦的惊起,墓园里的寂静被打破,这个男人在干嚎。
他哭得确实很惨,也很悲伤,可他哭地不够安心,他生怕被人看到,丢了面子,便哭一会停一会,站起来,睁大眼睛四处瞄瞄----没人,继续哭吧。
一刻钟后墓园的东边响起一阵脚步声,一个金黄色的光斑朝他移来。他立即停止哭泣,慌乱地从怀里掏出手帕擦脸,另一只手则伸向胸口,检查领带是否系好,衣领是否整齐,待一切准备就绪后,他进入迎接“贵客”的环节。可是,唯一美中不足的是-----
他依旧跪着,忘了站起来。
“您好,我是这片墓园的管理员。”一个女人的声音飘过来。
男人抬起头,看到一个披着漂亮头发的中年妇女正站在自己面前。
“您怎么会在这,您……怎么进来的?现在不是规定时间。”尽管这个女人很惊讶,可她还是很努力地摆出很平静的样子。
男人立刻意识到自己失态了,他像触了电,一下子蹦起来。“我不是有意闯进来的,是我的妻子邀请我来的。”
“您哭得很伤心。”女人似乎并不在意他是不是闯进来的,她断定刚才那鬼哭狼嚎般的声音就是这家伙弄出来的。
“谁哭了,我吗?如果您刚才听到有人在墓园里大声说话,我敢和您赌一个月的工资,那人肯定不是我,尽管心底没底,他还是“理直气壮"地反驳了。
女人的嘴角抽动了一下,伸手指向男人身旁的墓碑:“这坟在这儿有些年数了,这些年都是我在照料它。我不明白,这么多年为什么从来没有人来看望她。”
“那真是劳烦您了”,男人说,“说实话,我今天来完全是按照我亡妻的旨意,所以您千万别报警,更不要把有人夜闯墓园的事公之于众,因为它不光彩。”他一口气说完,接着从怀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条。
“您看,她在20年前就邀请我了。”他像是在炫耀什么宝贝。
女人接过纸条,纸条皱巴巴的,上面有一些黑字。迎着月光大致可读出大意:
“亲爱的……请容许我最后叫你一次亲爱的…现在,我不得不告诉你,我要离开你了……你知道的,我因为你对某些事情的执着而执着地爱上你,可是你也应该知道,我同样因为你对某些事情的执着而执着地离开你……20年后,如果这封信还被完整地保存,如果我放在信上的玫瑰还没有枯萎,请让我们在白菊花墓园相会。”
“那您今天带玫瑰来了吗?”女人问道,月光下她的眼里闪烁幽蓝的光。
“玫瑰和她一样,枯萎了。就在她写完这张纸条的第二天。”男人的声音突然变地低沉,他低下头,眼睛盯着足尖的一小片月光。
“我从朋友那听到她被安葬的消息,在那之前她对我说过她得了一种没人医得好的病,我一直以为那是开玩笑的。”他开始小声啜泣。
本文来自中华语文网学生博客,作者创意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