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轮皎洁的明月悬挂在中天,星屑幻化成明亮。暗蓝色的天空流云轻掠,透过斑斑驳驳的老虎窗,清冷的月光被铁栏杆切割的支离破碎。冬日的长街上行人瑟缩,几盏昏黄的路灯在街边兀自闪烁,勉强撕破周围的黑暗,映照在路边几片斑驳的积雪上,散发出柔和的光芒,而我的回忆也在这夜幕沉沉的午夜时分再次浮起。
犹记得一年天很蓝,云很淡。高一的一年,整日蜗居于教室死角,耳朵被冷风灌得生疼。午睡过后抬起头来,眼底酸胀而饱满。撇过头来看见同桌望着窗外,脸上绽放出惊讶的表情。我顺着他的目光木讷地转过头去———原来天空已不知何时下起了雪花。晶莹的雪花轻轻地飘落,我伸出手来接住一片雪花,看雪花在温暖的掌心慢慢融化掉。嘴角不知不觉扬起一丝幸福的微笑。也记不清那节课上英语老师站在讲台上到底讲了多少单词,多少语法,唯一记得的就是英语老师那张无可奈何的苦笑.。整堂课我们都处在莫名的兴奋中,下课铃声响过之后,匆匆和英语老师道声good-bye之后,便一窝蜂扔掉书本冲出了教室,带着安静不了的情绪和左突右冲的心跳奔向了操场。在这个西南小镇上,新年的这场大雪打湿了一切。我们欢呼着冲向了积压已久的雪堆,拍照,合影,嬉笑着,打闹着。操场墙边,一根梅枝从墙后伸出,正罩在我们堆得雪堆上方,枝上缀满了星星点点的花骨朵,晶莹剔透含苞待放,在雪影灯光下美得触目惊心。雪花漫天飞舞,一片荒芜。万物安静无声,静谧之止。
原来下了一场大雪,安静的掩埋了一切。
高一期末的时候,教务处的广播通知寒假补课,这意味着我们的新年得在学校里熬过了。左右彼此对视一眼,大伙儿脸上无一例外写满了愤怒。学校为了安抚我们大呼小叫的抗议声,在广播里肆无忌惮地放着歌,薛凯琪空灵的歌声在冰冷的空气中回荡。
灰色的天空被错杂的电线割裂,高大的电线杆笔直的排列,延伸向遥不可知的远方。大年三十的晚上我们无精打采地坐在教室里,听着讲台上的物理老头喋喋不休地讲着牛顿第二定律。黑板上潦草地写满了牛顿力学公式,老头还在继续挥写着张牙舞爪的字迹。我手靠着下巴两眼无神的看着黑板,感觉后背被什么捅了一下。我转过头去,看见一脸坏笑的死党陈凯妮。
“第十遍了,那老头还在讲。”我点点头,物理老头讲这个牛顿第二定律已经讲了。现在还不知疲倦的在讲台上口若悬河地说着。
“你别转过头来,我在你背上写字,你猜猜看是什么字”。可怜的我们在大年三十的晚上还要用这种方法消磨时光。陈凯妮伸出一根手指在我背上一笔一划地写着。写完之后我仔细想了想,忽然笑出身来“:写的是新年快乐”。转过头来,死党亦是一脸笑意。这时候,教室外不远处有人家燃放起了新年的烟火。暗蓝色的夜空,朵朵烟花在黑暗中盛开,迸射出璀璨夺目的光彩,灿烂而又盛大。我们都目不转睛的望着窗外的夜空,眼里尽是缭乱的烟花影。死党陈凯妮呆呆的叹道:“真美啊。”在这个年三十的晚自习课上,我们看了一场美丽的烟火。恩,很美的一场烟火。
夜半惊醒,我趴在通宵教室的窗口看沉睡中的城市,依稀听到江边工厂日夜轰鸣的机器声。窗外冷风吹过,梧桐叶落。墙上的日历轻轻地翻过,日子就这样一页一页地被撕碎,散乱的布满房间,像秋天里的落叶。
似水流年,时过境迁。看时光还是那么短暂,我的思念却很长。
高二是记忆中最忙的一年。班主任白老师整日在黑板上书写着冗长的化学方程式,各科试卷散乱的摆放在桌面上。一切都很单调,那些苍白的桎梏压得我们喘不过气来。晚自习放学之后,在校门口路灯下碰见死党陈凯妮,她正在灯下翻看着英语书。她抬起头来看见了我,我说一起走啊!她笑着点点头。我们就这样信步走在冬日的大街上。
2010年的冬天似乎格外的冷,吸一口气感觉肺都要冻僵了。上一场雪还未融尽,新雪又纷纷扬扬的落下。我深深的哈了一口气,然后扯了扯围巾,让脸颊深深的埋进松软的衣领。转头看见陈凯妮捧着英语书小声地诵读着,抬起头来时我们的目光相遇,我看见她的眼睛像湖泊一样深邃与明亮。
陈凯妮叹了一口气,瞬间被冬日的气温凝成了淡淡的白雾。
“冷么”。
“怎么会呢”。我闭着眼睛慵懒地说道。
诺大的天空下仿佛只有我们在独行,昏黄的路灯将我们的背影拉的很长很长,在身后投下的浅影里似乎掩盖了一些往事的剪影,悄悄覆盖了时光的痕迹。我拍着她的肩膀大大咧咧的地说“:你妈准备让你报哪所学校呢?”
我看见她笑得有些牵强,于是关切的问她怎么了。没想到她突然哭了起来“我妈不让我去读大学了,让我去读艺校,说那才是我的路。”
我呆呆的看着她轻声抽泣却无力阻止,感觉眼底有什么晶亮的液体在聚集。一眨眼,灼热的泪水顺着脖子浸进衣领,蔓延开去。我抬头望向深邃的天空,天边一轮朗月轻挂,梧桐缺处,分外澄明。。。。。。
本文来自中华语文网学生博客,作者肖流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