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花开

【07级3班韩润杰】

曾固执地以为黄菊像极了你慈和的笑容,后来才知道,那明丽的色彩,原是代表着世间最痛切的绝望,那就是死亡。

——题记

那时花开。

暑气消散,万籁俱静,黑暗浓重而清爽,我游弋在零乱的梦中,突然灯开了,我睁眼,一时分不清是梦是醒。我看见妈妈站在门边,看着我,一字一顿地说:“丽丽,你奶奶去世了。”紧接着灯关了,黑暗又重新涌上将我包围。

我在黑暗中拉上被,蒙住头,恍惚间明白:你终于走了。

已经记不清你到底病了多久,只记得那年你突然晕倒,爸爸用手推车把你送到医院,小小的我小跑着跟在后面,心里充满了惶惑与不安。果然,结果出来了——脑血栓。从那天起,你长年卧床不起,曾一直含着笑的嘴不自然地斜在一边,,衣食起居,行走坐卧,乃至于大小便都必须有人照看。很快,年近五十的大伯承受不住繁重的操劳,爸爸也因为你的脏乱而大发脾气,将你送回老家。于是你回了老家,再没有回来过。

起初几年,每逢假期我都会迫不及待地坐车回去看你,一头扎进你怀中,像归巢的雀仔一般叽叽喳喳地汇报学校的见闻和新得的奖励,你笑着拍着我的后背,于是几个小时难以忍受的车程也都值了。那时每次还未到家门口,总会看见晓睿哥张望的身影,听见他说:“奶奶听说丽丽要来,一大清早就起来在院子里等着,可听见狗叫了。”

后来,我再没有回过老家。因为老家的土炕太热,总害我一场感冒;因为老家的蚊虫太毒,总叮我一身水泡。于是我们再没有见过面。

原来如此?

原来如此!

天旋地转,陡然忆起幼时,你抱着我,指着小画册,一遍一遍絮叨着:“沟沟明,呱呱”公鸡,青蛙;你替我掖着背,悠闲地哼着:“东方红,太阳升,中国出来个毛泽东”;你带我逛街,淘气的我在前面跌跌撞撞地跑,你迈着小脚在后面踉踉跄跄地追;我走丢了,你踮着小脚发疯似的到处找我贩贩贩

一幅幅泛黄的记忆不停地飞,渐渐攒聚在一起,那是一朵老拙的菊,枯淡的金色,花蕊清露点点,如泪。

曾看过这样一句话:在爱的天堂里,我是一只守望幸福的鸵鸟,对你说:“你一定要幸福啊!”一生辛劳苦涩未享半分清福的你,在天国中是否也化作了这样一只茕茕孑立的鸵鸟?你,幸福吗?

想起许多年前,大约七八岁年纪的我蹦跳着穿过院子,绕过吠得正欢的老黄狗,扑上炕,扎进你怀中,嗓门细细的欢叫着:“奶奶,我又得了三好学生!”“丽丽真是个好娃娃!”

你挪动僵硬的手指扒着我的后背,笑着说,每一条皱纹都充盈着满满的幸福。

那时尚未花开。

本文来自中华语文网学生博客,作者六盘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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