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归处

总有一丝碎裂之感,人去楼空。正是易伤的年纪,太容易被本该无所留念的孩提趣事溺在深忆的海里;又或许,憧憬那盛世烟花铺满苍天;再或许,是那些醉生梦死的尘世烟火迷蒙了双眼……

并肩走在街上,听到有人说,年少轻狂的是初阳,沉沉暮霭才归属暮年。你只一笑,对我说:“年少轻狂才是残阳。”你好笑地看着我离奇睁大地双眼,那粲然一世直到分别才被我读明:是啊,老去的生命已经留下了太多记忆,纵使突然消逝,那些回忆也依旧执着地证明那人已经走过;轻狂的少年人,即使是短暂的分离也是一段回忆的吊唁,甚至此后一生,都将是漠漠红尘不归人。

你一曲骊歌,我一声浅唱。短短相聚的日子经不起时间哼吟,宛若那落日残阳,执拗地趴在山头残喘,纵有千万不舍,依旧是去了。那年夏日牵手捞起的小金鱼当也魂归故里了罢;那年冬日一人一只手套堆砌的雪堡当也化作尘泥了罢……友人,是孩提时代朦胧的情人,几十年后默默忆起,只觉温暖亲切,却不能再拥入怀里。

爱上了独行。独自上路,独自品酒,独自肆意狂笑,独自看这世界动人风景。我牵匹白马,无视夜景凄凉,只要窗边的灯没有熄灭,我的路就不会终止。什么浮世缱绻情长绵,什么泪眼婆娑我见怜,我只求得踏马上路,追寻我的功成。香帐里的热泪,梦断成空;凝脂下的容颜,飘渺成烟……那些都教登徒子们流连吧;我的梦,只有金乌敢比高!

错过的,就让我以胜利的姿态忘却,少年的梦想没有瑕疵!苦若苍生,我愿用我的一切来改变;青丝拂乱,我欲与天下言欢!大片剥落的记忆就让它消散吧,今后便由我来重绘一场盛世繁华……行侠,是少年时代不变的梦想,不知多久后再忆起,仍有些不言的欣慰与淡淡怅然。

还记得那年,我们相遇在路上,尘世烟火荫蔽了一片蓝天。谁陪我看那繁花落尽,谁陪我听那动人情歌……我和谁站在峰巅一起迎风大笑,笑不出当时幸福平安。那些日子,梦呓犹美,粗茶犹香,不必相望,不必思念成伤。我更不必回首过去,想那本该属于过去的事来求得片刻安逸。你我的感情足以成调,你我的念想足以成曲,谱出来的,纵然用最破旧的竹笛,最生疏的笛手也依旧可以奏得华美无双。

时光捏碎记忆,长空泛野,鲜红的尘埃终于褪去,露出了天际纯洁的湛蓝。大片雪白的浮云驱走红紫的色彩,揉碎的风卷走天边灿烂的星子。有人说:这注定是命。我说:我不信。我可以装作溢出的泪是被沙子搅出眼眶,但我装不出眼底的哀愁来自何方。那天,红尘湮灭,瞬间倾塌……爱人,是成年后眼神追逐的背影,只求百年,依旧在身边。

不知道那碎裂的年华最终到了哪里,但我若能经历这如幻似梦的岁月,倒也不求它永远,属于我。

本文来自中华语文网学生博客,作者绛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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