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天空不死

死去的天空,来不及伤悲。无论是非,浮华世界的镜像永远是颠倒的。

——题记

当我晚上安静的坐在电脑前,看着屏幕发呆的时候,时间就这样悄然无声的离开了,哭也哭不回。我一直很喜欢这样的方式,在大脑的呆滞中,不知不觉的体验时光飞逝的快感。向往着的明天在我心里掠过一阵荒谬的期盼,只是再也没有昨天那般耀眼,好像在我的记忆里,今天在追悼昨天,昨天在荒废明天,这样的一场游戏,我亦迷离在即。尽管这样的日子让人心疼的落泪,但我仍清晰的记得那些长满黑色曼陀罗的夜晚,瘆人而妩媚,神秘又灰暗,像是非洲的热带沼泽地,一些莫名的杂草在泥泞深处疯长,我常常不自觉的以为,我的梦也会跟着扩张,蔓延到我心里的每一个区域内,包括信念照不到的地方。然而,在现实的命途中长途跋涉之后,忽然感到自己对“梦”这个词的阐述存在许多误解与刻意伪劣。那些肆意挥洒的无知年生,以及那曾经面对众人的桀骜不驯姿态,都是我一直以来挣脱世俗的副本。无论过去的厌世情节有多么的严重,庆幸的是,它总算过去了。但我没有料到,在唯唯诺诺的回忆中搁浅的我,这一年,竟然老了。

趁着我还未满十六岁,趁着我的今天还没有变成昨天,我要挑明我的期待与守望,纪念那些失去的锦瑟年华。因为谁都不会相信,我是在十五岁这年开始变老的。我应该给这年贴上一个标签:被诅咒的苍白青春。

【壹】

学校是一个让我头疼的地方,我已经浑浑噩噩的混完了九年义务教育,还好一切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糟糕,小说成了我生活中的一部分,也成了我虚度九年的最佳物证。简而言之,这样的生活比自残还可怕,弄伤的不仅仅是身体,还有一些看似无奈的思想。天真散去,极端显现。那年,我比野草还怨念。

同桌是个漂亮的女孩,紫衫。初次听到这个名字,我还以为是一棵树。她很少说话,成绩很好,在年级组排第二,每天都能看见她甜美的微笑,好像哪天不笑考试要打零分似的。她是个很勤奋的好孩子,在课桌上贴着四个大字,天天向上,她开始也给我的课桌贴了张,我立马就撒掉了,这完全和我的形象不符,我如是的对她说。她总是一脸严肃的看着我,让我感到心虚。

每每老师在讲台上批评着校内违纪事件时,她就会停下笔,眼睛睁得大大的,朝我瞪着,看得我心里发毛。她知道,我也是参与人之一。

我看着教室内那些努力在学科知识中遨游的孩子,偶尔有点感伤,我想,我还没遨游呢,船就翻了。我不是不愿意学习,只是看不懂黑板上凌乱而乏味的函数线条,听不懂广播里晦涩而无趣的英文,这仅仅是我的理由。与偏激的青春年少无关,应试教育无关。我也不能断然的说,这种学习方式不适合我,但我敢肯定的是,我不适合这种学习方式。爸爸打来电话,要好好学啊晨晨……我在电话这头不耐烦的回答我会的。但我往往说这话的时候,都在乐此不疲的看小说。仰望着天空,我看到靡费至尽的时光在我身边飞速跨过,并带着颓败的神色驶向铁轨,没有人会可怜我,我只能尽力的在虚无中演绎复活。这场戏越来越短,我也很难过。

紫衫有着刚刚打印完毕的数学习题,她开心的捧着它默默地解答,眼看她就快要做完了,而我上个星期打印的习题都还没做。我觉得这样的习题比慢性自杀还可怕,纯属摧残脑细胞。她一副笑容阳光地说写完这个明天就可以回家了。我无法像她那样镇定自若的每天坐在座位上画一些让我眩晕的数学图像,用非常认真的态度解答每一道陌生的题目,还反复演算数十遍……最后,欣慰的得到了高分和老师的赞许,然后写下“我曾经快乐的时光……”我看着那些纯真的东西已经非常不屑了。我的时光已经不再快乐,它狠狠地踩着我破烂不堪的梦,剩下我在荒烟蔓草间自甘堕落。于是我宁愿守着我的表,看着指针的转动,关心下课还有多久,查看我的手机流量还够不够用,上课和人聊天。我对紫衫说我的时光是用来混的,混完了就愉快了。紫衫说我会后悔的。

总是把自己的阴影放大,当做其他人的参照物,不管别人投来如何厌恶的目光,我还是驽钝的冷眼相望。阅历浅陋的事实抽离着理想的光芒,使它昏暗,再昏暗,最后什么也看不到,我一再的用文字刻画我眼睛的缺陷,我相信理想没有走远。回眸过去,尽是荒凉。这就是我的青春,被诅咒的苍白青春。

紫衫在作文上写着一些散发阳光的优美句子,偶尔读上一两句,很清雅的感觉,没有什么生疏的词汇,她写的句子和她的人一样,被阳光包围着,永远。我们可以永远歌颂着大自然,可以永远的写着阳光,就是不能永远的做梦。我就是一个悲剧者,我写的那些句子只能在老师的低分行列。我一再的告诉自己这是作文,不是日记,没必要写的那么真实。对于绝望的生活我已经习惯,野心也在慢慢的褪色,我是知道的,成为现实的敌对,我们必死无疑。你可以背叛家人,欺骗朋友,就是不能违背现实,除非你选择死。

我开始现实。

【贰】

周末回家,我一个人在路上磨蹭了许久。我是怕了,我不想回家。小时候,爸爸在外面鬼混,彻夜不归,和情人睡觉,过着很多男人向往的风流生活,就算是家里没米了,爸爸也不会过问。我一直都认为,他是个自私的人。妈妈受不了这样的生活,就在我不懂事的年纪里永久定格,她划开了自己的动脉血管。一段血红色的记忆在心里面深深地刻画,妈妈就这样离开了。我不恨她,她是真的累了。后来家里来了一位外貌妖艳的阿姨,我第一次见她就不怎么看好她。在日后的生活中,对她的不满与日俱增。

她是个没有生育能力的女人,因为这一点,她的脾气很暴躁,好像整个世界欠她很多。她经常用衣架打我,把们关得紧紧地,电视声音调到最大,她怕邻居听到我的哭声跑来为我说情,她一直不知道自己的行为不道德,是犯法的。她打我的时候从来不打脸,她怕爸爸看出来。每次爸爸去工作回来后,她在饭桌上当着爸爸的面,嗲声嗲气的说:晨晨这几天学习怎么样啊?学校生活好不好?我有时候恨不得拿着水果刀,杀掉这个妖女,但是爸爸很喜欢他,我只有默默地告诉自己:长大了就会好的。

可是现在我上初中了,她对我的态度还是没有改变,正如我对她的态度没有改变一样。我们不得不相信,非亲生与亲生血缘之间界限分明,它是不允许有替代品的,这就是现实。

天快黑了,我决定回家。

一进门,妖妇就破口大骂:死丫头,又去哪里鬼混了?这么晚回来,没饭给你吃。我白了她一眼,进房间就倒在床上了。她在客厅里一直自言自语,声音故意放的很大。内容无非就是养我这个没良心的真是瞎了眼。我不紧不慢的戴上了耳机。看我没动静,她立即就冲进了我的房间,朝我大喊:平常不是很有本事的吗?现在怎么不做声了,和你那没用的妈妈一样,早晚都会死的。最后这句话在我的脑海里回荡,留下一大片透明的阴影,最后消失。我是控制不住自己了,我扬起手就给了她一巴掌,然后一阵厮打。爸爸回来了,看着我们的此刻样子。我住手了,她也随即住手了。她又向往常一样的对我爸爸说:晨晨这孩子不听话,作业没写,我要她写,她就不分青红皂白的动手了。那天,我被爸爸用绳子吊在了树上,对着太阳晒了一天。知道夜晚才放我下来。

今天这么一折腾浑身都是伤,嘴唇被太阳晒干了,溢出了鲜红的液体。身体一直都不好,我只感觉,我被某种未知的东西压得喘不过气来,我不知道是什么。

妈妈走后,我以为爸爸会保护我的。显然,现在只有自己可以保护自己了。我们可以不相信世界,但是决不能不相信自己。

有人曾问我,失去这么多,你觉得自己不幸吗?

我坦诚的回答:幸福是你存有不愿抛弃幸福的愿望,没有人是不幸的。

【叁】

我发现,我一直以为对的东西,它终究是错的。爱情,不期而遇,也是错的一种。

十五岁那年情感表露在现实的残酷与懵懂中,我在漫漫时光的摩挲之中执着的等待幸福的桎梏。我相信我能与你永远在一起,走到你我生命的尽头。这种承诺的光亮只会绽放一次,可就只有这一次就能改变一个人的一辈子。辗转的青春遗迹在我的生命中消逝,经历着难以言表的双重别离,背景是灰色的。这种颜色在我的成长中填满遗失的微笑。

身上伤口发炎的时候,我的身边一直是你,在我伤心的时候,你会放弃听课,来给我讲笑话,好多好多,我都记下来了,希望以后不会忘记。我唯一信仰的是,我们不会在世情的喧嚣中没落了,我已经决定,替你承受一切。

中考那天,我还是按耐不住自己的情绪哭了,她们都以为我是因为荒废了学习,现在后悔了,其实不然,我是因为你。我知道,我们是不可能考进同一所学校的,也不可能真正正正的在一起,不管别人说我怎样的肮脏,生活怎样的混乱,我还是会尽力地,让你好好的。你是我全部的世界。

后来回到学校看成绩的时候,我再一次哭了,你不负老师重望的考进了重点高中,我考进了最差的高中。我第一次有了撕心裂肺的感觉。

那年的断背之说让我记忆犹新,我不会再伤害她了。

我躺在家里,吃了一瓶安眠药。我看到了我们的未来,很亮很亮。

这段我生命极端的绝望给我的不是偶然的风景,尽管结局令人发指。我会记得,我爱过一个女孩,她叫紫衫。

我要告诉所有人,她是我青春岁月里的初恋。

你曾是我的死亡

你,我可以握住

当一切从我这里失去的时候

-----保罗.策兰

本文来自中华语文网学生博客,作者南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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