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逸散在空气中的湿气依旧弥漫。淡淡的阳光照耀着这群山环抱的城关。关内，早起的人们熙熙攘攘。

青色的大牛在来来往往的人群中格外显眼。当然，它不仅是一个普通的兢兢业业的坐骑。背上的老者长髯飘飘，神情怡然自得，或许是一种满足，或许是一种洒脱。大牛缓缓地行着，偶尔眨眨眼睛，咂咂嘴。它是懂他的，他知道。

老者闲适地坐在牛背上，微闭双目，神态安详。偶尔睁开双目，眺望来时的方向。“锦衣玉食，醉生梦死，与吾无缘。”他想着。于是，和大青牛一同离开，归隐田园或是云游四方。

函谷关的云雾，薄纱一般蒙了近水远山。及至关下，清脆的铃声惊扰了老者的遐思——那是一刻也不停息的商队系在牲口项上的铜铃发出的声音。函谷关，老者平静地望着这苍劲有力的字，看透人生得失的心中有种淡然。“一旦离开，就不要回来，不要再回到那些朱门锦槛、乌烟瘴气的地方。”大青牛和老者一样平静，平静地载着老者踏上出关的漫漫路途。

也是在这函谷关，老者遇到了知己，遇到了志同道合的人。他敬慕老者，更仰慕老者的思想。于是，以礼相待。老者欣然，应邀留下一卷薄薄的书稿，那书稿闪耀着老者思想的灵性光辉。

在老者玄妙高深的哲思里，“道”是天地之始、万物之母。面对庶民的轻狂，老者只是抿起他宽厚的唇，捋捋他的长须，以无言对万语，以平静迎叫嚣。老者以宁静淡泊为他毕生追求的“道”作着最深刻的诠释。老者柔弱不争、少私寡欲、怀朴抱素，将一切虚名与浮华抛至九霄云外，只求在平静淡定中获得一种生命的升华，一种理解或是一种心有灵犀。

老者笔下，深邃的哲思已不是零散而艰涩的文字，已然是一幅绘在老者心里的蓝图了。也许，老者有个心愿。让文字度化有缘人，在苦苦寻觅后的瞬间猛然了悟，获得如是的超脱和自然。在蓦然的思索中达到那个和他相同的境界——那境界，天人合一。

五千余的文字，凝练而深刻，让请老者留书的人拍案叫绝。也许，他和老者一样参透尘世；也许，只是因为获得而满足。然而，后世必将记得他，但未必记得他的名字，倘若没有他的盛情挽留，便不会有这流传千古如浮云般玄奥的五千言。

老者还是要离开，和他的大青牛一起离开。辞却了所有的挽留，到老者心之所向的地方，就像老者执拗着自己的哲思一样。

致虚极，守静笃。

老者的思绪缠绕其间，像函谷关终年弥漫的湿气一般。

函谷关外，山川秀丽，高山雄伟，绿树葱茏。老者坐在大青牛宽厚的背上，缓缓地离开，在清晨弥漫的湿气中渐行渐远。

四川省内江市第一中学高12级3班

本文来自《语文报·高一版》773期,作者张晶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