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还是孩子的时候,我热爱行走和探险。
第一次,是在五岁的时候,为了一场戏。在喧嚣了一天安静下来的菜市场高台上,搭起了戏台。黄昏。饭后。溜出家门时,爸妈并没有发现。我和隔壁的伙伴一起,穿梭在密集的人群里。
人群是玩捉迷藏的好地方,也是容易玩丢的地方。
是的,我走丢了,但我很快忘了我是有同伴的。
只剩我一个人。我站在一个小石台上,能越过人群看到台上妆容妖艳的戏子。依依呀呀唱着长长的段子。第一次知道,世界上有这么神奇的表演。
无意中看到妈妈的时候,我缩着脖子躲到是台下。年幼的我并不知道,爸妈找不到我会着急,只是下意识的躲避。我不想回去。
从那以后,我开始迷恋一个人出走。
后来搬家,在一个偏僻的地方。石砌的房屋,二层。我们租住在一层的一个小房间里。小房间只有一间卧室和一个客厅。也许那不叫客厅。我记得其他租屋有一个中年男人。外地人,断了一条腿,穿红色背心,长裤管塞在裤腰里。我从不盯着他看,我从不对陌生人抱有好奇。
但我对一切陌生的地方都感兴趣。
我开始上幼儿园了。在我的记忆里,上学路上一直是没人的。很寂静,只有树叶沙沙响。这里的住房都不高。二三层。有阳台,生着锈的或漆着黑漆的雕花栏杆。有花盆摆设。屋檐下停着自行车,似从没人骑过。院子的铁门没关,里面放着几张藤椅。
这般安逸,不似城市。
有一条石板路,我常常沿着它走,直到一个分岔口,来来回回。有一次,我走到分岔口,我没有回来,选自了右边一条,下坡路,右边是水沟,水沟底发黑,有细细的流水。依然是没有人,或许,有一个黑衣男子骑着自行车与我擦肩而过。我一直走一直走,心脏扑腾扑腾的跳,呼吸急促。
然后,我来到车水马龙的大街上。我开始往回跑,无法抑制地兴奋。
后来,我常常小跑到哪里,站在路口张望,这是我没见过的繁华。时至今日,只记得一家服装店,透明的玻璃后,是穿着黑色裙子的女子模型,米黄色的墙壁。没有男装,也许有,但我忘了。我喜欢那条裙子,典雅别致。我想这大概是它被我记住的唯一理由。也许将来,我也会有一条这样典雅别致的黑色裙子。我会穿着它,走过长长的石板路,然后消失在路口的转角,站在车水马龙的街上。
我没走过左边的路,因为后来,我们又搬家了。
再后来,最有印象的是一间废弃的仓库,里面有两个挂的高高的沙包。旁边堆着大堆的运动机械,漆着绿漆,有的地方绿漆剥落,露出褐色。大门有时开着,我便进去玩。后来那里翻建新房子了。
然后,我就开始不再出门行走。一个人在家看电视,听那张纸记得第一首是《大约在冬季》的碟片,边听边哭得不知所以。或者,假想这里有个人,同我说话,同我游戏,然后睡去。
这些忽隐忽现,似真似幻的记忆,我不曾对人说过。我一分不清这些情景是真实的,或者只是我的臆想。想起这些的时候,总是让我有故地重游的冲动,只是那么多年过去了,大概再也找不到这些地方了。过年时去了那座城市,早已不复当年。何况,我已没了当初独自行走的勇气。
理智和时光磨去了我的探险精神,而感性,保留了那段记忆,和不曾淡去的憧憬。
——一段流年,记于《青春咖啡馆》阅后
本文来自中华语文网学生博客,作者睡宝佐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