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悠寸心

悠悠寸心

李思源

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

湘江泽畔,荒草凄迷。如血残阳,舐舔着似睡似醒的水波,铺展在江面上静静地疗伤,冷风呜咽,包裹着夜幕降临的的等待,低沉的呼吸。

歌声消逝。岸上的那个人茕茕独立。顺着筋脉纵横的手臂,干瘦的手指紧紧握住磨得发亮的剑柄,剑身的纹络漫漶不清,隐约几道,固执的印迹曲曲折折地蠕动,似岁月爬上他前额后铭刻的深壑,在眼角处裂开,延续着彻底的伤口,冒缨无助乱飞,发梢早已刺痛了双眼。那个人缓缓撑起沉重的眼皮。面前一片模糊,仿佛渴求久违的甘霖滋润那张枯槁阴晦的脸,他努力眺望:

——是急切地寻找我一个融入远方的背影了吗?蓦然回首,嘴角弯起倔强的弧度;沧浪之水或清或浊,他也算遇上半个知己。

历史的尘埃,落定。定格在泛黄的书页里。那个人的形象映入眼帘,沧桑得容不下旁人为他掸去面上的灰尘。怃然缩手,我终于发现,画上的这个人是三闾大夫,不是屈原。前者背负了国家的重担,后者却另拖着自己疲惫的身躯;三闾大夫拥有憔悴不堪的神情,忧国忧民的心,国家却抛弃了他,屈原没有懂得灵活变通的头脑和如簧巧舌,一味的坚守自我的决心,最终为世道所厌恶。或许对于家本身而言,前者茫然无措,而后者渐行渐远的身影,仍旧陌生得可怕。

无法否认自己得身份,原来我们只是陌生人。因为追求不同,所以对望的眼神也黯然无光。如果追求的是一种默默忍受的痛苦,那就放手,沉湎于灯红酒绿的繁华,岂岂不快哉?到底是造化弄人,还是出于一种本能的反应?追去者需要付出代价,孤独者尽管看清了安逸中的忧患,终究独自吞下青涩的感伤;喧嚣者因为总想试图探求孤独者得心境,反而弄巧成拙,在各自的道路中越走越远。前者通向了困惑的寂寞,后者通向寂寞的困惑。寂寞真是一种奇怪的东西,所有人最终都会拥有,但我们在路的末端总是忘记相顾一笑,我们仍然是陌生人。

可因为陌生就一定会拒绝吗?陌生是一种渴望相知而产生的感觉,拒绝也只不过是一种因无法相知而暂求安慰的解脱。上天用无形的线将所有生命系在一起,相偎相依,而每个人都很可能有许多面,若是我们进行同样的选择,这世上便有千千万万个屈原。正是这条条陌生的道路成就了复杂丰富却不可分割的现实情感。倘若我们错误的拒绝便是在心灵上否认了自己;以别扭的视角斜视自己看似完美的内心世界,便是又有一群沉默者和哀痛者了。不在沉默中爆发,便在沉默中消亡。时间长河将他们慢慢褪色,以不同的诉说充当教材。

《淮南子》曰:橘生淮南则为橘,生于淮北则为枳。同样的种子,怀着遥远的梦想上路,化为尘土后方知彼此在生命的最初紧密相连;悠悠寸心,枕着执著的信念呐喊,蒙受创伤后却恨自我,在世俗中格格不入。敞开心扉,拥抱理解,即便在漫长的寒夜也要预备,振臂拥抱黎明前的朝阳!

本文来自中华语文网学生博客,作者田心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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