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圆

周盼

父亲的臂弯是我幼年的摇篮。两岁时弟弟的到来替换了我在母亲怀里的位置，于是照顾我就成了父亲义不容辞的责任。闲来无事时，父亲就会抱着我从东家到西家串门。等到我会挪步时，父亲的后衣襟就成了我紧拽不放的地方。这样一直到我跨入学校的第一天。

在儿女的眼里，父亲总是严厉的。记得刚上小学的几天，我就厌倦了学校的约束，回到家说不想上学了。母亲温柔地望着我，说：“怎么了？”我心虚不敢回答。父亲听了，眉毛一扬，两眼一瞪，大声喝道：“不上学以后怎么办！给我上学去！”望着父亲那张生气的脸，我害怕了，提起书包慢腾腾地走了。路上边走边想：“哼，我偏不去，反正你不知道。”于是把书包一丢，坐在路旁的小沟里玩了起来，完全把上学的事抛到了九霄云外。也不知过了多久，我突然看见父亲拿着棍子向我走来，他的脸因为生气而变得通红。我吓傻了，我从来没见过他这样生气过。他几乎是把我拎回了家，我的脚是擦着地面走的。回到家，他把我往那位来访的老师面前一丢，狠狠地抽了我两下，还没抽第三下，我就被母亲拽过去，紧紧搂在胸前。父亲冲母亲喝道：“放开她，不教训教训她，她不知道什么叫规矩！”那位老师听了说：“好了，教训两下就好了，以后她就听话了。”父亲这才停手。我紧紧搂着母亲，用泪眼望着父亲，从此再也没有逃过学。但从此，我也更加敬畏父亲而喜爱母亲了。

父母给了我生命，在成长的道路上，我顺着父母之间的路往下走却渐渐偏向了母亲。母亲总是让我感动。放学回家，捧上一桌温暖饭菜的是母亲；衣服破了，鞋子坏了，为我修补的人是母亲；夜晚为我轻轻掖好被角的还是母亲。于是，有什么需要的对母亲说，有什么知心话也只对母亲讲，而父亲则被冷落在了一边。我再也不是那个整天牵着父亲衣角跟在后面的那个小女孩了。

时间的线渐渐拉长。我从小学升入初中又从初中跨入高中。高一下学期刚开学，由于日用品太多，父亲决定骑着自行车送我，我默默地答应了，天还很冷，我坐在车后听着父亲喘着粗气。猛一抬头，第一次发现父亲真得变老了。后脑勺上竟然长出了一根根白发。寒风吹着，那一根根白发在我的眼前晃动，我的心跟着颤抖。“到了，下车吧！”父亲说。我跳下车，双脚已冻麻木了，这时，我发现父亲的额上竟然满是汗滴。车来了。“上车吧！”父亲催促到。我提起行李慢慢地上了车。透过车窗，我直视着父亲的双眼，我很难形容那双眼里包含了什么。只那么一瞬，那双眼睛移到了别处。车启动了，父亲推着空车，慢慢地掉过头走了。我的心被猛烈地撞了一下，泪，无声地流了下来。“我会沿着路规规矩矩地走下去的，爸爸！”我在心底默默地喊道。

有一首歌里唱道：时间一天一天过，我们会慢慢长大。对，每天我都在成长，伴着母亲的爱，父亲的严厉。

母爱是一个光芒四射的环，沐浴在爱的光芒里，我努力向上；父爱不是环，它以直线指引着我未来的路该怎么走。即使是人生的转折点，它也会告诉我：规规矩矩走下去！方圆相扣，扣成了我的整个精神家园。

江苏省淮北中学雨凝文学社，指导教师：赵同宇

本文来自语文报高一版第36期,作者周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