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在轻轻流淌

杨 帆

乡 村

湿漉漉的空气里浸透了凉意，弥漫着泥土和草木的芳香。聒噪的蝉开始安静，满耳的渐渐多起来蟋蟀的轻吟和青蛙的浅唱。

乡村的夜开始了。

嵌在青灰色的苍穹中的一弯淡黄的月向我投来温柔的目光。我感到每一根骨头和每一个关节都灌满凉风，随着夜的推进打着节拍，不停地颤动。“玉户帘中卷不去，捣衣砧上拂还来”，月华如练，阅尽繁华，看尽兴废，已是千年。

我的对面出现了一只狐，它就蹲坐在我的篱墙上享受月光，小心翼翼地晾晒着自己的爱情。它的毛沐浴在月的目光中，显出火一般的颜色，“有狐绥绥，在彼淇梁”，那只狐，风情万种；那只狐，魅力逼人。那只狐是一朵火红的花，绽放在漆黑的夜里，或许还将开在我荒诞的梦境里。

我提了一盏灯出门，于是这个村子里最后一间亮灯的屋子也暗了下来。现在整个村庄里只有我这一盏灯，一盏亮着的灯。我穿过树林，穿过小溪，去到山的那一边拜访我的朋友。她是有月亮一样的脸庞，狐狸一般的眸子，披着夜的轻纱轻轻召唤我的魂魄。

我敲开她的房门，她笑着将我让进，为我讲述今夜的故事。促膝长谈至东方欲白，我再次翻山越岭回到我的小屋，继续做我未完成的梦。今夜，她注定是一朵花，含着夜的深沉杳杳在我的梦里绽放。

城 市

“上帝创造了乡村，人类创造了城市。”

城市的夜是孤独的符号。人们在夜的掩护下忘我地进行着狂欢，让冰冷的钢筋水泥来支撑单薄癯弱的情感和日渐消瘦的心。城市的夜光怪陆离，彩色的霓虹灯照亮一张又一张脸庞：或冷漠，或悲伤，或痛苦，或快乐，都仿佛注定好了似的，在城市的舞台上演绎着悲欢离合、醉生梦死。城市里的一切都打上了城市特有的印记：繁华、梦幻、纸醉金迷，默默隐去了那墙角的灰尘和华袖底下灌着的凉风。

城市是一个钢筋水泥构成的怪物，很多看似奇异难测甚至荒谬的情景都能在城市里找到，可这已不是儿童单纯的幻想，而是成人刻意营造的媚态。

但城市还有另一种面貌。没有车水马龙和高楼林立，也没有笙歌达旦和鱼龙曼舞，只是带着怀旧的感觉，安静地睡在夜里。白日的喧嚣退去，繁华落尽，辛苦了一天的人们早已入睡，只有一轮明月默默诉说这城市的孤独和夜的寂寞。

小城里永远都有我泛黄的记忆，好像蒲公英的种子，随风飘散，落在寻常巷陌和弄堂胡同的角落间，然后悄无声息地生根发芽，在角落里开出一朵小小的花。

城市的夜是一个永远无法走出的梦，给人以无法言喻的感觉，那么深刻，却又那么遥远。

河南省信阳高级中学分校

本文来自语文报高一版第１０期,作者杨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