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如水

魏新泽

我时常觉得日子很苦，尽管我还是个学生，尽管我对“日子”二字还不太了解。

古往今来，文人骚客也好，布衣、权相也罢，无论如何愤世嫉俗、放荡不羁，如何权倾朝野、功盖万世，都有几分难诉的苦水，几本难念的苦经。无衣无褐、忍饥挨饿、贫无立锥之地的，求一席安寝、一衣蔽体、一饭果腹；饫甘餍肥、锦衣华服、富有连顷之田的，又往往子弟堕落。位极人臣者，害怕君主无德，伴君如虎，日日惴恐，不得半日安宁。“安得猛士兮守四方”，纵使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贵为天子者，仍怕根基不固，臣子不忠，江山落得外姓。众生平等，在此总算得到了一个滑稽的证明。然而，乐又如何，苦又如何，日子像流水一样，静静地流过三四千年。历史是厚重的，厚重到一个人倾其一生也翻不开其中的一页。上万个日日夜夜，从成千上万人的脑海中流过，不留一丝痕迹。

但历史终归是历史，已逝的愁丝牵绊不住活人的脚步。大多数人不懂项羽“时不利兮骓不逝”的挽歌，失天下的苦痛。对于我，日子还是苦的，“朝不知晦朔”，每天起得太早，睡得太迟，为作业犯愁，为考试担忧，庸庸碌碌，上课像听天书，云里雾里，不知老师说到哪里。食堂汤清油寡，光吃不饱，整天饥肠辘辘，肚里空空荡荡，似能撑船。想抽闲读点书，又有成堆的作业压着。有时迷茫地站在路口，觉得天地苍茫，万物众生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如此日复一日，生活中依旧是烦人的琐事；年复一年，仍觉得迷惘无措，觉得日子像挤干了水的海绵，嚼腻了的口香糖，无丝毫意义。而当我们消极，当我们抱怨的时候，日子依旧像流水，没有解释，没有安慰，没有控诉，默默地流着。

但貌似挤干的海绵总还是有些水的，生活也并不是那么糟糕。我们不必担心工作，不必担心无力糊口，不必担心没有饭吃，不必急着把爱无私地奉献给他人。我们还是孩子，可以有些自私，有些任性，有些不讲道理。可以不必去管人情世故，礼尚往来。做不完的作业就不做，扔在一边，因为作业是手段，不是目的，没人硬逼着我们把作业做完。老师发火，也不意味着世界末日。平时功课堆积如山，令人窒息，到了星期天，便全部放开，和同学打一天球，不吃早饭，不吃午饭，打到精疲力竭，腿脚发软，饿得前胸贴后背，才出去狠狠地吃一顿。想到这儿，觉得心境轻松许多，窗外无力的阳光也明媚了起来。

日子像流水一般轻轻地淌着，掬不住，留不下。琐细的感情只是历史中随风而逝的尘埃。相比庸庸做事，碌碌为人，整日无所事事地在迷茫的尘埃中虚耗生命，我们更应该做些自己喜欢的事，让生命的土壤开花，让灵魂的沃野发芽。因为无论如何，日子仍旧像流水，静静地，默默地，轻轻地，在不知不觉中流去。

江苏省淮北中学雨凝文学社，指导教师：赵同宇

本文来自语文报高一版第２２期,作者　魏新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