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痕

陈文豪

市中心的马路就像一条河流，车来人往，川流不息。满载货物的大卡车，塞得像沙丁鱼罐头一样满的公共汽车，豪华漂亮的加长轿车，还有走走停停的道路清洁车……整日整夜地从这段路上驶过来，碾过去。终于，在那不堪重负的马路表面，露出一段管子。这是一根布满红锈的管子，上面有一截十分显眼的“伤痕”——20厘米左右长，像极了张开的大嘴，有些狰狞。

下午放学后，几个小学生最先发现了这段管子。就像在动物园里观看大熊猫一样，小孩们将管子团团围住，议论纷纷。“你们说，这是什么管呀？”一个小女孩用好奇的眼光打量着这个新鲜物。“当然是输送天然气的啦。”另一个小孩很得意地说。显然，他还没有注意到那条伤痕。由于正处于下班高峰期，马路上车流密集，为了安全，这群小学生很快被交警劝说离开了。没人注意到“伤痕”，“伤痕”便在不经意间越来越长。

又过了好些天，一个环卫工人在晚上借着路灯的光发现了这段管子上的“伤痕”。于是，他立即将情况报告给了居委会办公室。为了对环卫工人发现的情况作出表示，居委会不得不派一名人员去查看。

到了现场，那人大声质问：“哪有什么伤痕呀？”环卫工人指给他看。他双手插在裤袋里，很不耐烦地用皮鞋踢了踢管子，铁锈便大片地脱落下来。这时，他掏出手机，慢悠悠地拨通一个电话：“喂，是的，就是裂开一条口子，不过，维修的事就与我们无关了。要知道，这花费可不是一笔小数目。”他挂掉手机，对环卫工人说：“放心吧，兄弟，不会有事的，我们马上将这个情况反映给‘城建’或是‘城管’。”说完，他便扬长而去。而环卫工人摇摇头，也只得无奈地离开。“伤痕”似乎目睹了这一切，发出一阵狞笑，扭动身躯，加长到了70厘米。

大概过了两个星期，终于来人了。几个工作人员工作态度似乎十分认真，只见他们一边比划，一边观察，一边交谈，还一边用笔记录着什么。20分钟后，车一开，走人，这就是他们的处理办法。接下来，他们只需将那份表上交到某某办公室。在某个办公室里，会有专人来审核这些考察记录，获悉那条管子是什么年代的，属于第几街区，属于哪个管道系统，然后判断是维修还是更新，更新需要多少资金，需找几个工人，商定工作时间……所有的这一切，都在那个办公室里慢条斯理地进行着。

可是，那条“伤痕”却一刻也不轻闲，而是愈发嚣张。它越来越宽，越来越长。终于，一天夜里，随着“砰”的一声巨响，“伤痕”变成了恶魔，喷涌而出的水涌向街道、店铺、房屋，而劳累了一天的人们睡得正香……

湖北省枝江市第一高级中学，指导教师：万 安

本文来自语文报高二版第１７期,作者陈文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