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笑着,眼里都是泪

河南省南阳市二中高三18班 韩 峥

独自一人在这依旧陌生的城市继续着自己满身伤痕的学业,整日忙忙碌碌,似乎已开始淡忘那些曾在记忆里盛开过,在我生命中留下成长痕迹的美丽文字,而终于忍不住驻足回望。一转身,第十八个秋天已经在缠绵的雨中翩然而至,这时我才发现,那些逝去的时光仍然让我感到遥远又贴近。当夜幕拉下,黑暗一点点吞噬掉喧嚣,那些静默的记忆又开始不安,急于诉说着我成长中的寒冷和温暖,让我在微笑中含泪睡去。那成长的经历中定然有太多的伤感与欢乐,当“我”独处时,它们便会自己跳出来,让“我”欢笑,又打湿“我”笑着的脸。在梦中那片平静的文字世界中安然独立或自由奔跑。听欢笑、哭泣,看冷漠、繁华。

听,月光。听雨、听雪、听风声,而月光也在此处变得有声,月光底下,那终生的欢乐哀愁便也像音乐一样极易打动人。

夜轻轻地跌入这城市,又在闪烁的霓虹背后隐去,只留下孤月微弱的光华在毫无夜色可言的空气中消散。在某个时刻,又是这样一种微妙似轻纱加身的感触让我的目光穿透被红光笼罩的空气,直视柔弱如水又寒冷如冰的月光,感受它千年不变的柔情与威仪。

那轻盈如光的诗句总能在一些无助的夜,适时地洒荡在我微小的内心世界。不论李青莲飘逸的青衣,杜少陵深沉的面孔,还是李商隐华丽的吟诵,都能让我感到一种安定。记忆随时光漫步,总有一些心情不经意间散落在幽谷清涧或者月夜江畔。从半江夕阳铺下宁静,到袅袅炊烟升起平淡,从晨霜木桥秋山枫叶到夜雨敲窗打湿眼眶。那些朦胧如月的意象围绕着我,让我听到诗人清亮的声音穿越千年的积淀。从内心深处传来“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滟滟随波千万里,何处春江无月明……”

我时常想,月光到底是怎样被赋予一种力量,才可以纯洁如心底的清泉,千年不变?

手捧《边城》,仿佛捧起一弯月亮,人们总是喜欢用月亮的永恒不变衬托世间的沧海桑田,当翠翠不再是当年那个会莫名地烦恼的渡船姑娘时,那中间的辛酸,只有月亮懂得。轻盈又沉重。岁月的流逝总是带来成长的烦恼,当新奇的世界如一本书一样一年年一页页打开展现在我面前,面对它的浩大繁杂我总找不到方向,看不到它的核心。而当我又一次迷茫地站在十字路口,打开手中的《边城》,一缕月光穿透灯光的禁锢洒满我的双肩,清新隽永的文字如河流一般涌过心底,书页上弥散着淡淡的伤感的香气。这平静如月的故事注定要我用一生去品味。我抬起头,夜的深处渐渐摊开光明。我开始相信,每个人心中都有一处“边城”,那里山水清明,永远立着一座碑,叫做善良。

站在这城市的寂静处,闭上眼,让一切喧嚣渐渐走远。我不知道千年之后的月光是否还会如此之轻盈或如彼之厚重。但我现在已经分明听见,月光如银,洒满我心中每一个角落。

成长是一种美丽的疼痛,它让某些东西破碎,然后在记忆中慢慢消散,又带来许多未知的精彩,让我一边忍受一边期盼着。成长就是这样的,当我们失去一些重要的东西时,或许我们都没有时间去表达悲伤,那成长又裹挟着我们奔向下一个目标,那里有为我们失去的东西做的一些补偿,但曾经失去的,就再也找不回来了。

初春的下午,阳光穿过杨树的新叶从头顶倾泻而下。席地而坐闭上双眼,任少年特有的纯真思绪自由穿梭于时空的交叉点,编织着一个个美丽的世界。慢慢睁开眼,懒懒拿起一本书随意翻看。空气中突然弥漫出一种强烈得让人窒息的味道。新奇不羁的文字和它所驾驭的思想一点点浸入我全身每一个毛孔。我听见心里的某个地方轰然崩塌,原来的世界慢慢破碎,随着文字中透出的思想气息飘散到空气中。直到树腰生夕阳,然后每一寸光明都从书本上消失,直到黑暗吞没这个世界,原本明朗的心情变得一片迷茫。

于是我记住了一个名字,王小波,一个用智慧书写世界的人。许多作家会对青少年的成长产生深远的影响,比如王小波,比如路遥,比如梭罗,能与这些作家心灵相通,便也是一种缘分吧。

许多感受并不是被时光摧毁,而是在穿越时光时被另一种思想摧毁。失去了,但也得到了,你没有权利去后悔,这就是我所理解的成长、幸福,还有疼痛。

回忆和遗忘同时发生,可留下的,永远是最触动心弦的记忆。一本书带来的震撼,可以是华美的语言,可以是出人意料的表达,可以是深邃的思想,而有时,仅仅是一个场景。

忘不了那片夕阳下金色的麦田,里面一群嬉戏的孩子,我多想就那样静静地站在那里,做一个麦田里的守望者,听纯真笑声,看无尽金黄,守望心底最初的美好和希望。

那个冬天,太阳躲在云层深处几日不露面,我低落的心情在那阴冷的空气中散尽阴霾。在昏暗的小屋,拉下窗帘,只留下床头上一盏小灯散着些许光明。我背后墙壁上那张傲气女人的照片,让我想起她冷漠笔触下繁华中的苍凉。张爱玲,这个奇女子,用她的一生书写一个传奇,让我在这适合冥想的气氛中感叹不尽。

而我手中捧的,却是《围城》。

我就这样缩在床上看《围城》,虽然我弱小的心智并不能将它看透,可正是这种深厚的质感吸引了我,让我一连几日在这昏暗的气氛中随着钱先生散着特殊香气的文字和学识回到那个背景灰白的年代。或者合上书发呆,直到翻完最后一页,“祖传的老钟,当当打起……”我坐起身,拉开窗帘,不知何时天已放晴,外面的阳光洒满屋子,我伸了伸手臂,松开紧皱的双眉,仿佛外面又升起一个新的世界。

无论遥远宁静,还是贴近喧闹,总有一些文字会在记忆深处生根,让我在成长的路上不再寂寞,即使是在这个秋天陌生的城市。我不知道前方的旅途还会有什么在等待着我从远方赶去。可我会一直带着希望,等待它们在我走过时,让我不成熟的快快成长,成熟了的统统开放。纵然带给我满身伤痕,也会看到我从阳光下走来,笑得眼中都是泪。不论有着怎样的悲伤,成长的过程还是要不可避免地经历,在我们渐渐成熟之后,再回过头来远眺自己曾经走过的路,便会觉得淡然。

获奖理由:

立意新颖 思维灵动

亮点借鉴:

文章以《微笑着,眼里都是泪》为题,“微笑”与“眼泪”这两个似乎相悖的意象,让文章自然形成一个小悬念,让人不忍释卷。结尾一句:“可我会一直带着希望,等待它们在我走过时……也会看到我从阳光下走来,笑得眼中都是泪”,不仅紧紧扣住了题目,而且悬念顿时得以解开,文章主题瞬间得到升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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