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票的幸福

火车开了一站又一站,人流上了又下,行色匆匆的人们手中找着票,坐在这列人生的列车上。手中拽的票是通往幸福的通行证。

一旦到站了,人流也就散了。呵!原来,幸福只有一票的厚度与重量。

坐在电脑前,桌子一阵震动。抬起 左手去拿起右边的手机,屏幕上浮现的是:家里。

“喂,小翔吗?”慈祥的问着。

“是,奶奶”我温心的一笑。

“小翔,你,你们什么时候回来”c传来的是一个苍老的声音,怯怯地问时间似乎在此刻凝结,哪怕是我马上回答:“明天晚上。”

电话的那头,也似等了许久。

挂了通话,也无心在上网了,无意间瞥见桌面的相册,便点击打开,出现在画面的是两位老人,一个清瘦的老头咧着嘴笑另一个唠叨的老婆子。“老婆子才70几岁,就不中用了,走几步楼梯便喘成这样,真不中用。”清瘦的爷爷远远地看到奶奶一个人爬楼梯便骂骂咧咧的急步走上前扶起奶奶。“你个老头子,说我不中用,那谁给你洗衣服做饭几十年…”奶奶转身便唠叨起。在一旁的我按下了按钮,用闪光灯,将那刻化为永恒。

第二天一大早,便逛起超市,在食品区掏了一上午的幸福。到最后将它们一点一滴的装入行李箱,也将爱装了进去。

在静候夜的来临里拽着车票,想着行李,上了车。

坐在车上,细细的看着被汗水渍的揉皱的票,我清晰地看到,这张薄薄的厚度,小小的重量上写上了:我回家了。是的,在外航行的避风港。

抬头看向窗外,试图测量家的距离,然而看到的只是浮在水面的颗颗明黄,那个朦胧的光芒带着火的温度,似冬天里和奶奶依偎灶炕小小的个头,一双黑眸盯着灶里火蛇的吞吐,红色的番薯在明黄的火里,晕出橘黄的芳香,便不自觉地舔起嘴角。

路,越走越远;家,越离越近,一个半小时的距离,在等待里无限延长,似打碎的洪荒,时间奔腾不息。

车停了,家乡到了。

狠狠的呼着家里那个泛湿的冷气,不觉一阵咳,走在这条小路,回望着远方消逝在路的转角,我知道,家近在咫尺。重复走在这条小路,探着头向两边张望。看到的只是几盏路灯,其余的便是远处传来的叫声。而脚下的路不宽,十年前的那条和奶奶一同走过的黄泥小路俨然被水泥路裹得严严实实,连同记忆和心也就着水泥封存在里面。夜,还是冰冷如斯,插在口袋里,手泛起了冷气,肌肤也被寒风刮得生疼。

募然,一双手从旁边伸来。那不大的手掌传来厚实与温暖。恍然间看到了一个老人将她双手从口袋里捂热的手,贴在一个小孩脸上,回过神来,我心疼的说到:“妈。我不冷,你快把手放回口袋。”

是的,同一条路上,同一个人,变的是,她不是她,不变的是一双温热的手贴在不同年龄的我的脸上。十年前,十年后,爱一层不变。

儿时的自己,喜欢和奶奶去看戏,而奶奶总是把我裹得严实。在台下,看着台上依依呀呀的戏子在演着莆仙戏,我似懂非懂,只是看着两旁的字幕,也不知为什么,奶奶便问起我台上演什么,我也便含着奶奶剥给我的糖果,含糊地为奶奶讲着台上演的是什么。奶奶就像教室里的小学生在听老师讲课般认真。而我却丝毫未觉什么,只是在讲细细的再讲。

回忆在风里褪去,十年前,十年后,就在眨眼间,那二十年后呢?总禁不起时间的测量,眼前的拐弯是最后一个遮住家的障碍。走过去,路旁的古木依旧耸立在那。只是少了童年时,奶奶为我做的那个秋千…

远远地,一阵狗叫声惊起了我,远方的一双绿眸盯住了我们,不住地向我们吠叫,是的,它不认识我了。看着不远处的灯光在家门前像望儿的父母,静静地张望,等待,等的儿孙回来的那一刻,见到的是自己和家。

匆匆几步,轻轻推开 着掩着的大门,转过大厅,看着沙发上的老人,披着大衣,头却深深地埋在胸前,而电视则静静地播放着。

“爷爷,奶奶”回家前回荡在我脑海的千言万语如今像被卡住,喉咙里只挤出这四个字。

那个疲弱的背影,触电般的惊醒,睁开那个血丝爬满双眼的鱼尾纹,猛得抬起了头,转过脸来,倦意没在深深地皱纹里,随即,陌阳花开。

灯光下,几个人影围在一团,在说着什么。

人生有太多的可能,就像星空有太多的星星。然而,手里的票只有一张,在这薄薄的纸上载着化不开的情,而自己却常常被时间迷惑,认为来日方长,总感觉今天过了还有明天,却忘记了世事无常,再坚毅的岩石也抵不过时间的风化,又何区区人呢?

而自己总在追寻幸福,却忘了幸福如睫,近在眼前;也许,最容易得到的,是最珍贵的,却也是最易忽略的。到最后才发现,幸福原来只有一票的厚度与重量,在人生的列车上,有人一同伴陪你走过,有人一同伴你笑过,哭过…站到了,票也没了,在人流四散的世间,你得一个人走过,此时才明白,幸福如此简单

闽ICP备2021017268号-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