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半生

长到十六岁，我开始觉得自己是否已经变得苍老。然后有人告诉我，你已经十六岁了，也算是小半生了。

——题记

四岁那年，我知道了什么叫做自尊。因为幼儿园的阿姨眼看着所有的孩子来欺负我这一个“外乡人”。当我苦苦哀求她们帮助我的时候，她们给我的，只有冷眼。到现在，我依然记得从那次之后，父母买上礼品到院长家送礼。从那一刻开始，我就决定，将来，如果我还记得她们，我一定让她们跪在我和我的父母面前，不论哪时候她们有多大年龄，不管她们到时候是否在世。从那时开始，我告诉自己，人要有骨气。

五岁的时候，我回到了奶奶家里。在那里上跟读。奶奶是当了一辈子教师的人，可是我却不争气的在那里混日子。也许是因为年龄小的缘故，在课堂上，我根本听不懂老师在讲什么。后来，直到村里人说，魏老师的孙女是个傻子，什么都听不懂。那一刻我疯狂了。五岁的孩子疯狂，可以拿起砖头拍人。我看到那些孩子被我赶得乱窜的时候，开始很自豪的笑。尽管他们说我是疯子。他们害怕我。

六岁，爸爸妈妈把我接回家，我已经不再是那个等她们会奶奶家看我一次就哭着要跟他们走的孩子了。我发誓，以后不会跟他们很亲的。因为他们在我最需要亲情的时候把我一个人丢在了老家。我依旧做个好孩子，因为我不想被别人所嘲笑。然后我就抱着满分的卷子回家，看着她们满意的笑。我不这样做，还能干什么呢？

七岁那年，数学老师在课堂上第一次骂我，你这个死胖子，不好好听课，你在干什么？你没看到老师脸上都是疹子还来给你们上课吗？我很抱歉地对她说，老师，我错了。她的回答让我以后再也不把她当成一个老师来看待了。她说，道歉有用吗？你给我滚出去。我第一次在课堂上摔门。然后看着她发疯得跟出来，狠狠地在我的脸上留下了一座五指山。从那开始，我的数学成绩一落千丈。

七岁那年，因为数学老师的缘故，班主任天天找我的毛病。干值日的时候，她看不到我卖力的扫地，却拿着别人的卫生区对我指手画脚。我忍，我扫。那一刻开始，我很透了老师，她们都是禽兽，不对，禽兽不如。班主任把我爸爸叫到学校，然后开始对我的父亲说我如何的小小年纪就有很强的嫉妒心和复杂的内心世界，然后我的父前开始对她讲，我在家里如何跟家长顶嘴。然后我被讲到办公室里长谈。看着数学老师的白眼，班主任的不耐烦。我发誓要跟他们反着干到底。

八岁上四年级，换了一个数学老师。我愿意为从那刻开始好好学习数学，但是我想错了。原来的那个老巫婆临了临了的还是跟我们的新的数学老师说，杨程那孩子朽木不可雕。我很她恨得在梦里不知道把她杀了几千遍几万变。可是我在表面依旧表现得很好欺负。演戏，我从四岁就开始伪装自己。成绩一落千丈，父母意见很大。我不能告诉她们我在学校怎样怎样，他们不会去说老师怎么样，只会骂我没出息。然后，这一年的秋天，我跟着妈妈开始皈依佛教。开始学着忍，学着让自己的心安静下来。不再管别人说我什么。

五年级，班主任换了一个很年轻的女老师。对我还不错。只是，在当时的那个学校里面，老师们趋炎附势已经成风了。好的老师大多数已经从那个小山沟沟里调到现在我所居住的城市中来了。我告诉自己，考上初中，就没事了。然后数学老师依旧厌恶我，班主任因为我的文笔开始有那么一点点地喜欢我。而我，却安静的不能再安静。直到后来，临毕业的那一段时间，父亲向老师办公室打了一个电话，询问我的成绩如何，数学老师接的电话，信口来了一句，都快倒数了，真不知道你们家是出了什么事情还是怎么了。后来，那个周末父亲硬逼着我做了一个通宵的数学题。从下午三点多，一直做到第二天早上八点多。其实，在此之前，他拿着绳子要勒死我已经是很经常的事情了。所以，我到现在一直觉得，是不是我的出生时一个错误。抑或是，假如我是一个男孩子，他又会怎样。毕业的那天，我冲着数学老师远去的背影，狠狠地骂道，贱人。

上初一的那年，我觉得自己可以好好的做我自己想做的事情，看我自己想看的书了，可是，我没想到的是，我遇到的是一个更让人难以接受班主任。老师喜欢好学生，这是老师的通病，只是有的表现的明显，有的表现得不明显罢了。我讨厌那个班主任，因为她可以在全班面前，拿着我的作业本打在我的脸上，说，长得这么胖，有什么用，跟猪似的。我已经不会再因为那个老师在课堂上骂我而感到难过，或者是不好意思了。有的同学在背后头头的议论我，说我已经不要脸了。我不能够打架。虽然我不喜欢我的父母，但是我却不能够让他们难过。毕竟他是我的父亲。

初一那年，临班的一个班主任老师打动了我。因为临班三班在刚入学的时候，是最差的一个班，可是在一个学年之后，他们已经一跃成为年级第一了。我开始相信，没有做不好的事情。初一那年，一般的班主任代老师，是第二个让我感动的老师。虽然她不教我，但是在一次期末考试的时候，她的行动着实让我感动不已。当时是冬天，后四十名的学生在北大会议室考试。那个会议室常年的没有人进去，在山上，也没有暖气。代老师把自己家里所有的棉衣都带到学校，给孩子们披上。她说，孩子都是好孩子，不能因为成绩不好说他们是坏孩子。所有的孩子都是父母生养的，都是有血有肉的人，怎么回不知道冷暖呢？！初一的时候，我们的数学老师曹老师，她对我的父亲说，向杨程这么单纯的小女孩，我再也见不到了，她要是我的女儿该多好。从听到那句话以后，我开始死命的学数学，我对自己说，你要是考不出个好成绩来报答曹老师，你就是孬种。后来，我真的开始学好数学了。

初二的时候，我们换了一个数学老师。我不知道自己对她是什么感觉，但现在想起来，还是感激得多一点吧。初二那年，我跟班主任在课堂上吵了起来，原因是她要把我跟一个比我告的女生调位。我说我的眼睛看不清楚，她说，去配眼镜。我问他，为什么不让那个女孩子去配眼镜，她说，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我很平静的又跟她说了一遍，我说，你为什么不让她去配眼镜。下课，她把我拎到了办公室。后来的事情，是我妥协了。我不愿意把我的父亲叫到学校。因为我知道，一旦我父亲把我拎回家反省，那我就不用在上学了。他一定会再找出那根绳子来。我说，我不能叫我的父亲来。可是班主任却死活的要给我父亲打电话。我不能在办公室对她出手，因为这样一来，吃亏的还是我。直到最后，她逼着我给她跪下。我被数学老师卞老师拉起来，后来她对我说，一个人要有骨气。没错就是没错。后来，我转学了。我对所有的同学说，我肯定要回来办那个班主任。然后，我走的时候，她开始表现得无比亲切。在办公室，我冷笑着说，哈哈，终于送走了一个祸害，您高兴了吧？！！！然后开着她面色苍白。

初三，到了一个新的学校，我开始沉默自己，更多的是因为我的母亲。虽然有时候我也会恨她，但她毕竟时我的母亲。就这样，我一直到初四毕业。

考上高中之后，我跟父亲之间的矛盾又进一步加深。至少我是这样认为的。十五岁的那年，我可以对着他说，你要是觉得我不顺眼，你可以说，我可以满足您想要个儿子的愿望。不就是一死吗。十五岁那年，我可以在看到他手机短信后质问他，为什么要在外面背着母亲找另外的女人。他说是网友开玩笑。于是我就开始网恋给他看。我说，你要是不要脸了，我也不要脸了，扯开皮，谁怕谁。你要是再跟那些不三不四的女人聊天，我就敢对着摄像头一丝不挂。十五岁那年，我可以因为母亲跟父前吵得天翻地覆，就是他拿着东西是进的砸我背，我也不会动一下。十五岁那年，我学会了不哭，学会了骗人。我开始明白，自己是一个多么傻的人，竟然可以相信网络。虽然都是作家班的同学。在认识姚之后，我就开始对所有的人撒谎。因为他的离开，我看到了无尽的冷漠。

很多人对自己年轻时所犯的错误归结成为，因为那时太年轻。可是我却不愿意把错误归结到年轻上来。错了就是错了，但是我不会再去改正。

十六岁这年，我开始不相信爱情，不再相信什么山盟海誓，不再相信什么谁会一直陪着谁。只有自己。于是，我学会了自私，爱自己多一点，因为只有自己，才会陪自己走到最后。

就这样，在包袱和仇恨中浑浑噩噩的度过了小半生。一直到今天有个孩子叫我，“阿姨，能不能帮我把球捡过来”时，我突然笑了，对他说，“宝贝，叫我姐姐就好”。十六岁，是不是已经提前苍老？我想获得无忧无虑，可是生活却没有给我这个权力。或者是，我把开心，弄丢了。

本文来自中华语文网学生博客，作者杨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