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独

天色渐晚，太阳逐渐坠入山后……

我和爸妈三个人站在老屋的庭院中央，看着黄昏向夜转变，周围景物逐渐变暗，只有挂在墙上的一颗灯泡散射着昏黄浑浊的光，由于电压不稳定而灯光略微颤抖。起风了，阴森森的风径直穿过庭院，在偌大的老屋里呜咽着，呼啸着，周围却是一片寂静，死一般的无声无息，只看见屋顶上的瓦片角棱绰约，在浓浓夜色下黑魆魆，鬼魅似的。我们站着，都沉默不语，只感到可怕的凄凉、孤独与寂寞。

心不禁一阵阵酸楚，心潮翻滚，思绪又不禁拉长……

自从一年前，奶奶就去广州姑姑家帮姑姑带小孩，爷爷不愿去，而且这老屋也不能没有人在，总该有人在这里住一住吧。于是爷爷自己一个人留在老家，孤零零的与老屋相伴。白天，爷爷常会出去买菜，四处溜达，去找他的老同事老朋友喝茶聊天，打麻将……然而，爷爷高血压，心脏不好，肾也不好，近来身体每况愈下，也比较少出门了。当然，爷爷儿孙一大群，经常有回老家去，每当我们到那里，爷爷总是很开心，很激动，扯着他因耳聋而更加响亮的的大嗓门说着话，有时一个话题总要反复好几遍，我们却总是没那个耐心陪爷爷好好的聊一聊，说说话，唉！

我们总是以为，爷爷这样已经够享福的了，有很高的退休工资，省吃俭用花也花不完，子女也团结，无需他操心，虽说奶奶和姑姑离得比较远，不常回来。但其他儿孙一大群，热热闹闹，也有经常去看他。然而，我们都未曾想过，每次我们回老家，等我们一走，空荡荡的老屋刹那间恢复往常的寂寞安静，人去声散，又只剩爷爷一个人，独自面对着夜幕降临，风渐凉的空寂冷清，那种幽幽漫开的内心的孤独，是我们都难以想象体会到的……

现在，我们体会到了，却一切都已经太晚，太晚了，来不及了，永远无法弥补……

2009年1月22日，正是农历十二月二十七，临近年关，我们都忙着大扫除，买年货，一切和往常一样，却不曾料想——

当晚十一点多，爷爷突然阵阵咳嗽，心口难受，感觉不对劲，拨通了小叔家的电话……等小叔赶到，一看不对劲，又赶忙拨通我家的电话，爸妈和医生赶到，爷爷已经说不出话来，只是一个劲的呻吟，指着胸口，直喘气——与此同时，我刚被小叔的电话惊醒，又听见爸妈匆忙出去的声音，突然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夜很静，我却很不安，急躁，额上沁出一层层细密的汗珠，我无法入睡，只有一直反复地祈祷，祈祷一切平安无事——

爸爸喂爷爷吃了两颗救心丹，水却喂不下去，爷爷顿了一下，嘴角冒出白沫……医生摸了脉搏，已经渐消，心跳停了，瞳孔放大……一切，没用了。小叔吓蒙了，爸爸扶起爷爷，爷爷在爸爸怀里，合上眼睛。

2009年1月22日23时58分，爷爷死于心肌梗塞。从发病到逝去，不到一个小时。

爷爷的故乡是在汫洲，大伯在汫洲住，爸爸和小叔连夜送爷爷回汫洲，妈妈独自回到家，向我说了这一噩耗……我的心顿时空荡荡，狠狠地咯噔了一下。毕竟血脉相连，我的可怕的预感……竟然是真的。我的脑袋嗡嗡作响，张张嘴，却发不出声，巨大的悲痛袭来，我竟已经忘了哭，脑袋一片空白，只是楞在那里，好久一动不动。

次日，天空飘起冷雨，冷透心扉……

爷爷有很多儿孙，侄子侄孙，葬礼在汫洲办的很隆重，爷爷生前所在单位送来了花圈，生前同事朋友也来送行告别。人好多，好热闹！爷爷生前最喜欢热闹了，而现在，爷爷静静地躺在玻璃棺材里，再也不能睁开眼看看，看看他生前所疼爱的这些孙子孙女，侄孙们了……

生命的最后一天，爷爷仍然是冷冷清清地度过……

而今，眼前冷风凄凄，满目萧然。回想起往常的每一天，爷爷也是一个人站在这里，没一个人可说话，待日落了天色昏黄，老屋的房门吱吱呀呀，偶尔会有大鸟惊叫着从屋檐上飞过，蝙蝠展开黑黝黝的双翅从庭院上空掠过……泪眼茫茫中，我们依稀看到爷爷仍站在庭院中央，孤零零，一个人，仍戴着他那顶尼布帽，望着屋顶的瓦楞出神，一动不动，许久，直到月亮出现……

我们不禁潸然……只悔恨爷爷在时为什么不能多陪爷爷一些时光！……现在，只能祈愿爷爷的在天之灵，不再像在世时一样孤寂了……

广东饶平县第二中学高一12班黄瑾

本文来自中华语文网学生博客，作者huangj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