亢龙有悔

没有风,没有飞奔跳跃的轻盈与心潮涌动,手中的鼠标疾点,页面迸发出相同莹白的光彩。纤细的轮廓,片刻之后,填充了缤纷的色彩。登录创网,领取积分,然后登出。一秒,两秒,三秒,网页跳回登录窗口。

然后,打开游戏。

健步如飞,清瘦虚拟的我。

他拥有颀长的身躯,刚劲的手,和我相同的名字。披散的头发随意地被风撩起,淡青色的面纱从斗笠上垂落,饰有金丝的一阳龙吟靴伴随疾奔的脚步,踏起扬落一路的尘迹。双手各捏着一柄淬火环,淡青色的光泽与坚硬的质地。一匹狼如影随形地跟着他,银灰色流苏班的皮毛,有点狡诈的双眼,很温顺地依附,庞大的毛茸茸的尾巴摇摆。

任性的自己,一个人的大年夜。绽放的骄傲的日轮花。

同样是过节的夜晚,洛阳城分外萧索,看不到星光,清寒的覆盖在树枝桠、房檐上的积雪,映出夜晚冰蓝色的轮廓。

城郊是一片农田,墨绿色夹杂着枯黄的苎麻,插立在一旁的稻草人肩头浮软的积雪,黑洞洞的双眼无神地望着我。

几只乌鸦在枯竹连成的臂杠间落下,稻草人枯黄的肩膀颤动,抖落了零星的积雪,藏蕴了它的落寞。平日喧嚣的街道竟如此宽阔,店铺紧闭着大门,隔着纸窗只有朦胧的柔黄,驿站的小工抱着肩膀,低垂头,伫立在马廊边。几头烈马仰头嘶鸣,尾巴摆动,扫开了掉落的雪花。

再向前,便是闹市区,曲折的幽径,通向后花园木质的潮湿的浮桥,静谧得只剩下风声,细碎的花瓣,风一吹,枝叶起伏,狂舞,落在木栏上,落在草坪上。

千里之外,无量山上,一定有许多玩家炸年兽取乐吧。

两个骑着青牛的星宿女孩匆匆路过,好像想起了什么,捏起一块散落在地上的幸运雪球,啪。我掸去肩头的碎渣,望着那墨绿荡漾的身影一溜烟消失在界面。

洛阳又恢复了沉寂。

驻步,很孤独地发现又只是孤身一人。

风儿掠过,花儿轻旋,掉落。

一片花飞减却春。

抬头,惊异地发现,那是最后一朵花。

柳条折尽花飞尽,借问行人归不归。

心底有一丝悸动,有些呆板的面孔映在白马寺外河渠的浮冰上,依旧那么麻木。耳畔传来婴孩的啼哭,一声紧接一声,“咹——咹——”尖锐的嗓音刺得耳膜生疼。凄厉的余生一下下,余生未了,下一次又扎入自己的意识。恍恍惚惚,迷离的双眸流淌出几许莫名的痛。那催碎人心撼动心智的嗓音潮生不息,毫无保留地昭示带给人摧肝裂胆的震颤。不知是哪里,压上沉沉的重量,透不过气。

“嗷,嗷”两声怪异轻旋的诡异声响顿挫,一切又瞬时隐去嘤叮,破碎,只剩下风撞击树枝的啸声。像梦兽眨巴猩红的眼,横蛮地叼走孩子的梦。逃窜。

双眼拨开那层迷雾,恢复了清明。狼不满地蹭蹭我。

挪开的脚步再次放慢,布满苔迹的失去所有叶片的树,寒森森的枝条依旧留驻。总是那样留驻,片刻后是否是一泻汪洋的顺畅通达?

不久开春,新芽会吐出,一朵花开的时间,从警醒的一刻起,如蝴蝶翅膀微颤般飘忽,蓄满火候,迅速地推移、转化和移动。

武功学得再好,装备再华贵,又有什么用处呢?到底,是现实的附庸,摆脱不了现实的奴役。青春是一朵花,用清香拂去虚妄的痕迹,用前半生的时间努力将它盛放现实的辉煌。

本文来自中华语文网学生博客,作者洪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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