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智娴

如果流泪可以是一种习惯，那么她的眼泪还要为我流多久。我记忆的心扉上早已是泪痕斑驳。如果流泪对孩子来说是一种呵护，那么她愿意把每一滴泪水汇成一条清澈的溪流，用来洗涤我内心的孤独与忧愁。

在我的记忆里，奶奶是个眼泪特多的人。有时，奶奶会偶尔接我回去家里住几天，但不知道为什么，没过几天我总是会生病。因为那时村里没有医生，奶奶没办法只好每次都独自一人躲在角落里偷偷地焦急地流泪。

我也记不清是奶奶第几次接我回家了。那次，我原本是不想走的，但看到奶奶那从眼角不停地垂落到地上的晶莹的泪珠时，我便答应了她。那次我又生病了。那是个农忙季节，所以奶奶只好习惯性的用她那可爱的小小的背篓背着我。她走到哪儿，就把我背到哪儿。

可即使是这样，我的病也不见好点，反而更加严重了。没办法了，奶奶只好找人把我带到外公家去打针。一路上她百般自责，一边流泪一边哭诉，“如果娴儿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怎么对得起她死去的娘和她在外打工的爹啊？”

她流泪是因为她疼我，是因为我和她都是无依无靠的苦命人，是因为她怕我会离开她，是因为她怕我会受委屈……一切的一切，如今我全都明白。

我渐渐长大了，奶奶更孤独了。三年前的一天，外婆病逝了，奶奶把我搂在怀里说：“我可怜的孙女，以后奶奶再死了，还有谁能像我一样来照顾你呢！”奶奶流泪了，老泪纵横，眼泪流得很急。

时间总是喜欢流逝得很快。它从来也不会因为你赶不上它的脚步而停留。

奶奶年纪越来越大了，流泪的时间也越来越多了。而我由于上学的缘故，和她见面的时间也越来越少了。每次见到奶奶，她都害怕我会飞走似的，紧紧地拉着我的手哭个不停。

人总是会死的，奶奶总有一天也会离我而去，我也会慢慢变老。时间虽然可以淡化和带走些东西，但它从来没有让奶奶的泪水为我而减少过一滴。我无法忘记，无法忘记奶奶那为我流淌了十多年的眼泪。多少个冷清孤寂的夜晚，只有奶奶的眼泪伴我入梦。

都说那海水又苦又咸，实际上泪水才是又苦又咸的。奶奶用累赘的爱和浑浊的泪以我为中心，并浓缩为一个点，这个点将一直牵引着我，直到走进福地。“再苦再累，生活再艰难，也有奶奶为你撑起一片蓝天！”奶奶含着泪宽慰和鼓励我的话一直回想在我的耳边。

时间不会使记忆风化，只会让它更加鲜亮。但愿我能将时间化作思绪，让记忆注满泪水，让瑰丽的思绪记住奶奶的关爱，让她和我都能生活得幸福一点……

本文来自中华语文网学生博客，作者王佳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