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经有一口好牙,就像牙膏广告里演的那样,洁白得闪亮,弹一弹,还会发出悦耳的撞击声。它无坚不摧,无所不能,不管是硬骨头上的肉丝,还是软软甜甜的红薯,都会在它面前变得服服帖帖的。
我的这口好牙,曾经招来别人无数羡慕的目光,还有不少人问我是用什么牌子的牙膏刷牙的。其实,我虽然以它为荣,但却从没有刻意地去爱护它,很多时候还在虐待它。冬天里我送它凉凉的雪糕,睡觉前也不给它“洗澡”。还让它当“助手”去提东西……可它就是好,那又怎么样!
一天中午,爸爸、妈妈、哥哥、弟弟和我围在一起吃午饭,主菜是熬冬瓜。我们边吃边聊,特别高兴。
我一边说话一边用筷子去菜盆里捞冬瓜。菜汤中已经没有多少菜了,我把捞到的东西送到嘴里。“哎哟!”忽然,我惨叫一声,放下碗筷,捂着我的樱桃小嘴,跑出饭厅,冲到院子里,蹲到阳光下转着圈儿地呻吟。痛苦的口水像小河一样顺着嘴唇往下淌。牙,我的牙呀!我的牙要掉了呀!这是怎么回事?我只不过是把一片熬熟的葱叶送到了嘴里!哦,筷子,肯定是筷子作了什么扭转乾坤的位置变动,趁我的牙神经不注意,硌了它一下,撼动了它九年牢固的基业。那“嘎嘣嘣”的声音似山崩地裂,那突然的疼痛更是撕心裂肺呀!
从那以后,我再也不能劳动我那颗曾经与上门牙那么“般配”的右下门牙了,因为它已经摇摇欲坠。现在,吃豆腐时我要用左嘴角使劲往里抿,吃苹果时要先用刀子切下然后直接送到后槽牙咀嚼,我也不能再啃骨头和叼铅笔了。
更奇怪的是,由于闲置,那颗牙的长度似乎超出了它两边的同伴。闭上嘴时,把它收到上门牙里面,它往外支;把它放到上门牙外面,它往里挤。也不知道我睡觉时,它是怎么与上门牙和平相处的。
有的时候,我还会对着镜子轻轻摇撼自己那颗牙齿,想象着一个豁牙子老爷爷坐在阳光下的藤椅上,对围在它身边的一群孙儿孙女们说:“要记住,食不言,寝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