篱笆的童年

这一片篱笆,将古屋的后院严严实实地给围了起来。

篱笆墙外,是宽广幽深的竹林。当微风荡漾时,竹便摇曳起曼妙的舞姿;应和着步点的是头顶细碎竹叶的低语,声声显得那样唯美。正是这支悦耳的协奏曲,让童年的我常常被奇妙的竹林所吸引。每天经过后院,我都忍不住驻足欣赏那满满的绿意。多么美丽的地方啊!

尝试凑近它,我这才发现有一片长满绿苔的篱笆正威严地横亘在我的眼前。

——好高,好高。

可我才不信。我被竹林的美丽所陶醉,迫不及待地想闯入这片被篱笆所禁锢的地方。

我抬起腿,架在篱笆的夹缝上,再举起手抓住了篱笆上的青藤,用力凑上去。莫名的兴奋让我神情恍惚,当我听到脚底的“嘎吱”一声已经晚了。由于篱笆承受不住我的体重,一下子从土里断裂开来。我和弯折的竹篾条一起重重摔在了地上。

四五岁的我多少次想要翻跃这片禁锢生命的篱笆,闯进这块被时光遗忘的乐园,可一想起自己失败的尝试,一想到大人的威严的呵斥,一想到沾满污泥的裤脚,我的眼睛里便噙满了泪花。我也许只能是一直站在篱笆外透过阳光看竹影轻斜的人吧。

我拍拍裤腿,没有对任何人说起过自己的经历。

长大后,家人早已搬出了古屋。可那片微醺的竹林封存了时光,仍睡在古屋的怀抱里。

直到某一天,我重新踏入古屋的后院。一阵清风扑面而来,带来多年前的似曾相识。我望着风韵未减的竹林,望着那片此时显得低矮的篱笆,心中百感交集。

我仿佛被一股力量驱使着,迫不及待地冲到篱笆前——却停住了。

我静静地站在这儿,不再向前一步,尽管现在的我能轻而易举地跨过篱笆。

我看不见眼前婀娜婆娑的竹林了,也没有了进入竹林漫游的冲动。心中的隔阂让我无法重复过去的举动,但童年时的那份久违的孩童般的天真在心底荡漾。是的,太久违了。

我想,其实任何篱笆都阻挡不住孩子的童心,因为童年是美好而纯真的;同样,就像此时,任何已经萎蔫的好奇心,都已爬不过低矮的篱笆,因为时光不再。

竹影漫过篱笆,吹乱了我的童年。

——我长大了呢,长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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