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角,一把冰冷的弯刀,切割着现实与未来的方向。
我幢憬彼岸的芬芳,却畏惧你泛着的寒光。
我不怕沮丧,怕的是结局沧桑。
21世纪的小单车,粉红浪漫的色彩,载着欢快的我一路狂奔。风在我耳边呼啸而过,孩到它“呜呜”地诉说着什么,可是我无暇顾及。
厚厚的刘海儿被风吹散,在额上均匀地分开,被风拉扯,有一种酥酥痒痒的感觉。阳焚一杯刚刚挤出来的泛着泡沫的牛奶,还带着牛棚和干草的气息,温柔地投在我的脸上,挑逗的嘴角,让我不住微笑。车轮飞速旋转,在泥泞路上留下一条笔直的印迹。泥泞于四处飞J掺杂着些许青草,弥散着田野的气息。身边的景物飞速地向后退去,我只能看到一片绚丽的黄色,而后是鲜明的绿色,绚丽的红色,间或有一丛宁静的淡紫色点缀着些许流动的波光。
的心仿佛被这些色彩分成细碎的小片,五颜六色,四处喷洒。
车轮突然停住,额上有刘海儿乱莲莲地挂下来。我大口大口喘着粗气,瞪大眼睛怔怔地前面的转角,身体淹没在转角的阴影里,头页上方的邪一片田光,已被冰凉的砖墙遮挡。
我忽然发觉周遭的这个世界辽阔深远小叫捉摸,我不能预知未来下一刻会发生什么,习我知道在我的生命里,有许多个转角等着我去穿过,去揭开它的神秘。
我记起十几年来的那些转角。仿佛是打开了一本书,一页―页,我浏览着。
那年我9岁,总会在上学的半路上偷偷溜走,在别人朗朗读书时,从槐树叶底,朝东细数线一丝漏下来的日光,或在破壁腰中,静对着像喇叭似的牵牛花朵。我欢乐地嬉戏,自言自讠荡秋千、采花朵、在草地上打滚……像一只无拘无束的小瑚扶,奏着春天的旋律。可是我一进那幢庄严肃穆的建筑里,感觉自己被锁住了,我感到不安。我不明白,它与我,有着怎样的系。有许多事物,许多人,是我不了解的,脑海里也有无数问题纠结,―时不能被解开。这些问,再加上那些方方正正不知所云的文字,压在我的心头。于是,我选择了逃走,痛痛快快地一整天。晚上,父亲的巴掌打在我的屁股上,声音清脆、坚决。
于是我常常不敢回家。又是一个傍晚,疯狂的雨点粗暴地打下来,雷声隆隆,我蜷缩在角里。田野里的苜蓿花,在狂风的魔爪下无声地颤抖,远处的村庄里升起袅袅炊烟。我好想家,但是我知道回家等待我的是什么。我小声地抽泣起来,恐惧、伤心、后悔。眼泪已湿了眶,眼前的事物朦胧,分辨不清究竟是什么。迷迷糊糊之中,发现一条白裙子,如云一样轻盈来,不久之后便有一双手将我抱在怀里。我擦干眼泪,看清那人的脸:“老师!”我惊奇、兴奋叫出声来。她的眼里满是担忧、责备,忽而将我抱紧了些。田野里的苜蓿花,在那一刻,仿佛明丽起来。
那天以后的每个早晨,老师都会接我上学。渐渐地,我发现,沉默的校园,有时侯是那么活跃:同学与同学之间的谈笑、老师与同学之间的交流、清脆悦耳的上下课铃声……给我印象最深的是走廊白墙上的名人照片。照片中的名人,毛泽东、周恩来、贝多芬,或是居里夫入,都目不转睛地注视我,深邃的眼眸,仿佛要把什么看穿,他们眉宇之中的镇定,使我振奋。还有科学课上小小的玻璃瓶,竟把一个大鸡蛋吞了进去,音乐教室里有肖邦的旋律……人生的转角,在我懵懂的时候,不知不觉已被带了过来。
不能忘记13岁,我带着自己的热情,在绚丽的舞台上起舞。一阵轻快的音乐雨,散乱地、急骤地,漫天洒来,仿佛要把我的全身淋透,我的整颗心都洋溢在奔放的欢乐中。我舞,舞动美丽的芭蕾裙,如嫁衣一般的裙子,柔顺、细腻到了无可挑剔的地步,紧紧地贴在身上,勾勒出纤细的腰,然后慢慢扩散,如一朵安静的睡莲。
舞台、灯光、烟雾……刹那间,静止。
我知道,我失误了。站在父母面前,我沉默不语,眼睛呆呆地望向某个地方,似乎在等待一场暴风骤雨。平时严厉的父母,第一次对我说了许多宽慰的话。我抬头看他们的眼睛,担心、忧虑,蓄在眼里,那么浓,那么浓,久久不肯化开去。我的心仿佛被什么猛刺了一下,我不愿意让他们难过,于是,我笑了,笑得很真诚很灿烂。
就这样,人生的又一转角,在父母的关怀中,偷偷闪在了我身后。
还有许多转角,在我脑海里停留、打转,像是记忆的盒子被打开了。那些不断涌现出来的可爱人儿,那些熟悉、甜蜜还有苦涩的情景,回荡、缭绕。
18岁了,这是青春的转角,我该怎么做?我是否还要依赖别人的帮助?过去的一切我已无法触及,但在我的前方,总会有声音传来,从各个方向一齐向我涌来,那声音是多么欢喜,仿佛告诉我转角过后的世界,有着怎样令人欢呼雀跃的美景,告诉我生命中的转角,其实就是一道道美丽的风景,它们组成了我们各自不同的人生。它们有的离我们还远,显得神秘;有的正向我们靠近,令人激动。我当然会对前方的转角感到茫然和恐惧,但那边未知的世界,似乎更能撩逗我的心思。转角的那一边,也许是莫尔的“乌托邦”,是培根的New Atlan讥或是陶潜的《桃花源》。
我忽然有了勇气,收住怀想,骑上单车,怀着激动而又忐忑的心往转角处缓缓前进。因为我听到有一种声音在召唤我,这声音如同悠扬的琴声,打开我的心结,让我不再害怕。
单车继续飞奔,大片大片燃烧着的野花排山倒海,呼啸而来,仿佛要把所有的热倩都泽放于一个季节。伴随着这一群挥霍的野花,我向下一个转角进发。没有恐慌,没有忧虑,有的只是一腔期待,因为结果对于我,已不再那么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