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件小事

傍晚,星点二三,明灯四五,六七里长街下走过八九行人,或欢声笑语嬉笑打闹,或低头不语,双手于手机上跳跃。汽车驶过,烟尘飞扬,呛得人直咳嗽,我的眼竟也睁不得了,朦朦胧胧地渗出几滴泪来,暗骂倒霉,却见一对年轻夫妇在不远处谈笑。上前,却是一小童于近处玩耍,攀不过那挡车的板,竟却从下方爬了出来,惹得他们嬉笑。那小童也就呆呆地立在那,茫茫然,眼珠转了几圈仍是不解其父母为何发笑,许是笑他愚笨?可人生来愚笨,又何苦仅笑他一人?才不久,耳边便有了撕心裂肺之哭声,伴随着的,还有一声嘲笑:“这小子真窝囊,一点都不像我。”我忽地忆起了我的年少,那个与如今的我全然不同的那个孩子。曾向往上天入地,崇拜神话之中的斗战胜佛与那扒龙皮抽龙筋的英雄哪吒的那个孩子。那个因孤身一人攀山越岭而被家人责骂顽皮的孩子;那个因不甘寂寞四处乱窜而被家人嗔怪好动的孩子。那个与友相游,被斥责贪玩,读书时稍有动静亦能被人唠叨半晌的孩子。他偶尔得到的几句所谓嘉奖中亦带着刻薄:“瞧,这孩子多有意思。”确是有意思,如小丑般供人观看,仅留下了引人发笑这点作用,与那阿猫阿狗,又有何异同?许是并无异同罢。而被视作猫狗的那个我,如今已成为了彻头彻尾的小丑,却被骂道愚笨。想来亦是荒唐,不知是谁人使我成为那所谓之猫狗却又报以嘲笑?那一声声笑声,或许已经成为了“精神传承”罢?而一个个年少的灵魂就此被扼杀,仅留下猫狗之魂游历人间,何其可悲?我笑了。只是这笑声带了几分悲切,隐于附和之中不为人知。脸上因尘土而渗出的泪迹还未干涸,又被新的泪珠推下,落于地面,无声无息。我深切地知道,那一个个寻常面目的人,都是废黜的国王,而那个孩子,也将被推上这条道路。转头依然是黯淡的灯光,几个路人还在谈笑,笑声与哭声一同传入耳边,却似这寒夜里难得的合唱。呵,真是幅良辰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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