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来还觉得心酸

江苏省郑梁梅高级中学高一(10)班胡雨萌

我从不愿轻易将你提起,就像伤者不愿触及结痂的伤口。总归是一些如白栀般芬芳而美丽的人与事,虽岁月不再,可想起来便还觉得心酸。

到底是小孩子,要说相处的过程里发生过什么,也大多是些稀松平常的小事情。那时我的视力已不太好,课堂上,老师的板书常常要以你的笔记作参照。你微偏过头,身体侧过一个小小的倾角,唇角抿起来,若有似无地含着些笑意。久而久之,那几乎成了你后来的习惯。现在想来,我竟也心安理得地将你书本下的记录册抽走的。以至于我后来常常好奇,在悠长而悦耳的下课铃声里,你是不是曾无奈却纵容地叹息?

你是好脾气的人,善良、平和,或说如我所说的温柔,却又甚至带点怯懦。印象里你鲜有生气的时候,吵架更是从来没有的。与你会有的单方面的矛盾,大多是我为了一些零零碎碎的小事不快。你常受到或强硬或烦琐的委托,有时你也会显得茫然无措。"怎么可以这样啦——"我皱起眉眯着眼睛,露出仿佛在说"真是麻烦"的表情。你垂下羽扇般颤抖着开合的睫毛,轻声说:"没关系的,不关你的事情。"

似乎就是那句话一路燃开了劈啪作响的火焰,你的确包容我,如长辈呵护着幼者。你将苦痛如数吞尽,弯起好看的眉眼将我倾听,然后转回身独自肩负着那些让人难以喘息的重荷,却从不曾卸下累赘让我来背。"有时候,隐瞒是为了保护一个人。"是我从一本书中看到的话,但我觉得并不一定对。因为当时的我,只感受到了一种被排斥在外的距离感啊。

我向来健忘,站在楼梯上会忘记要向上还是向下,蹲在冰箱前会忘记要打开还是关上,东西常忘带,纽扣总会有被扣反了的……你有时会问我:"你还记不记得我们以前的事情了?"而我总不说话。其实是记得的,怎么会忘呢——就像我也无法忘记,那天之后的你,给我写了许多你曾经一个人隐藏在心底里的话。我是只会打直线球的选手,你的话音还未落,我就炸成了竖起全身尖刺的小刺猬,"你的事不是我的事吗?"喊得太大声的话甚至有些羞于启齿了。虽然后来我又别别扭扭地加上了"如果你被人欺负的话我也会很丢脸"来掩饰我的不安,你还是"噗"地一下笑了出来。你常笑,但都带着些不真实的疏远。但那个时候,我看到你积水深深般的双眼跃动起粼光,像是盛进了小小的太陽。

再然后的离别说来也是必经的事,所幸的是,我们好像都没有表现出不舍和悲伤。"要走了啊。""不能再一起完了嘛。""不要啊,小,姐,姐!""你正经一点可以吗?!"那个会心地微笑看我做出幼稚举动的你,那个与我默契无间彼此心照不宣的你,那个活在我的记忆里又制造了我许多记忆的你,正在慢慢沿着一长块青石踏向河岸。你散发着浅淡光芒的影子,在水纹里轻轻拨动着,也拨动着我的心弦。那种轻触使我怀念,于是我回头,像看到金色的麦田就会想到小王子的狐狸,可你不在那里……怅然与失落牵扯起我的酸楚与疼痛。

后来,我,开始学琴。弦很难拨,划伤手指的时候就会给你发短信。你说,那你就别弹啦,师姐,我学的时候简直是废了十根手指的。我就抱着吉他偷偷地笑,手机这边我不停地翻看着《心酸》的谱子。

"走不完的长巷,原来也就这么长,

跑不完的操场,原来小成这样。

时间的手,翻云覆雨了什么,

从我手中,夺走了什么。

闭上眼看,十六岁的夕陽,美得像我们一样,

边走边唱,天真烂漫勇敢,以为能走到远方。

我曾经拥有你,

真叫我心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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