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项羽的

我想,千年前的鸿门,一定是金戈铁马,恢弘肃杀的;我想,千年前的鸿门夜宴,一定是险象迭生,杀机毕露的。

就在这千年前的一个看似波澜不惊的夜晚,决定了同生一个时代的两位英豪,孰能在乱世中问鼎天下,统御八荒,以胜利者的姿态青史留名。谁,又终会在历史舞台上没落,为后人所嗟叹惋惜。

我想,那时的项羽正值盛年,意气风发。一袭精美的锦衣长袍,配上他原本的威武英姿,力拔山兮气盖世的豪情与胆魄,使他应像一位超脱尘世,傲视苍穹的不朽战神。单从这方面讲,他怎么也不会输给那个花拳绣腿,玩世不恭的纨绔子弟般的沛公刘邦。

帷幕之中焰光如炬,莹皇明彻,清风穿堂入户,空灵寂寥。刘邦一袭素服,请罪之辞不过只言片语,奉承之意显而易见。而胸无城府,好大喜功的项王竟轻易道出告密者曹无伤,给了对手铲除异己的机会。也许亚父范增会在暗地叫苦,项羽固然是千古难逢的第一勇士,他拥有当世最强大的军队,也有驾驭千军万马冲杀的能力。可惜,他的心智却依旧未曾从血腥的战场和残酷的世道中磨砺出来,一如未经世事的年轻人一般稚嫩可笑。

我不知道,面对亚父范增“以示之者三”,项羽心中在犹豫着什么。对谋臣的急不可耐竟熟视无睹,他投注于把酒言欢的氛围之中,而没有果断地将刘邦,张良等人一举戮杀。纵是千年已过,我仍能清晰地感知到项羽对于政治的麻木和妇人之仁,也因此,寒了范增等人的心吧!

不难想象,项庄“拔剑起舞”指对沛公时的愤恨,沛公亦如此狼狈。眼见杀沛大计即将大功告成,却没料到项伯会“以身翼蔽沛公”,形势异常紧张,杀机凛然。对待叔父项伯的公然反叛,这位不可一世,自高自大的楚霸王却依旧“稳重”,不动如山。于是,项羽和范增的隔阂已不可避免,两人对待刘邦态度上的差异也注定了他们无法达成默契,由此令范增等能臣对除去刘邦丧失信心,也瓦解了项武范文的坚固配合,所缔结的强盛也由此逐步走向衰颓。

项王有感于樊哙的勇猛与重情重义,评其“壮士”,赐酒,赐彘肩,赐座。樊哙一番慷慨陈词迎合了他骄横自大的心理,缓和了剑拔弩张的紧张气氛。瞬时间,他丧失了杀掉刘邦仅存的机会,多年苦心经营为复兴大楚所付出的努力尽为笑谈,过眼烟云罢了。于是,历史也由此逐渐尘埃落定。

项羽亲手筑就了“西楚霸王”的辉煌,却又亲手毁掉了一切。若论兵力,项羽无疑站在当世之巅峰,刘邦实在难与其比肩。但他最终败得很惨。他输,便输在了自大轻敌,刚愎自用,如同直率地赳赳武夫。沛公却能反观其道,论运筹帷幄,他比不上张良,论统率千军万马,他比不上韩信,论治理国事,他又不及萧何。但他却知人善用,而再观项羽,有一范增尚不能听之信之,何成大事?

项王端坐首位,目送刘邦离开大帐,他也许在沉思,是否听从亚父的意见杀掉他。但当张良带着一对玉璧献给他时,他却泰然自若地接受了。也许,他下定了决心,也许,他自大到对刘邦不屑一顾。但那又怎样?上天所给的唯一一次机会,他没有抓住,他对未来的威胁毫无预见。他的眼里,早就看不到仰天怒骂,眸中却饱含泪花的范增,还有那满面绝望的项庄,以及神情黯淡的诸臣子。也许,仅仅是一种偶然,历史终于成了李清照笔下“至今思项羽,不肯过江东”的悲歌。

乌江畔,猎猎长风中,项羽怀抱虞姬,手执残锷。那一刻,他是否在为鸿门一事而抱憾不已?在他生命的最后一刹那,他依旧没有顿悟,仍沉浸在对往昔荣华的缅怀中,不甘地死去,但迎接他的将是无止境的幽冥。

一颗明星划过历史长河上繁星点点的夜空。多年后,作为后人的我们却依旧为其慨叹。须知,时不待人,一步错,千机变。成功,总是为那些自信却不自大的人准备的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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