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的地方也有风景

走下飞机,又踏上这片有热度的土地。上车,下车;开门,关门。又回到了这座有温度的老宅。

“踏踏踏……”外婆的拖鞋声又长长地响起了,一如既往,像来自上个世纪般的悠长,匆匆的话语又在耳畔响起,“回来啦?箱子重不重呀?哎,我来我来…..”

我轻轻地应了一声,把箱子放在门口,蹑手蹑脚进了屋,回到那空置已久的小房间,台灯低低的亮着,微弱的暖橙色灯光溢满了真个房间,好像就要从微敞的窗口流淌出去。

我又记起了儿时的那一个月,生着水痘的我被忙碌的妈妈托给外婆照顾。于是每一晚,那小小的台灯就安静的亮着,静谧的灯光就浅浅地洒了一屋。床前,总坐着一个映着橙色光辉的背影,扇着老蒲扇,口中念着不知名的歌谣。那静静淌着的小调,就被灯光模糊成一个又一个香甜的美梦……

“踏踏踏……”外婆的拖鞋声又长长地响起了,当然也没少那匆匆的细嗓子,“饭好啦!快来吧!都是你爱吃的,再不来就要凉啦!”

走出门,见到了相别半年的外婆。半年的光阴,也许不长,但对于一个老人而言,却很长。外婆似乎没有变化,小小的眼睛一如既往的炯炯有神,缺了几颗牙的嘴还是那样像孩子一样大大的咧开。但是我的错觉吗?总觉得那瘦小的身子又弓了几分,那短短的头发又白了几分。

坐上餐桌,桌上那长长的划痕又映入了双眼。小时候我闹脾气摔碎了碗,面对外公的训斥,总有一个瘦小的背影像母鸡似的慌张地护住我,一面又偷偷回过头来柔声哄我不哭。小时候那差点挨了打的遭遇,现在想来却是满满温暖……

饭菜可能并不好吃,仍是当年让我摔破碗的手艺。可当我一边和外婆唠家常,一边吃得时候,那的确成了我最爱吃的饭菜。浓浓的香气充满了整个房间,让人舒心,过去的岁月好像就这样偷偷地溜了回来,我又变回了那个不懂事的小丫头,摇头晃脑地跟外婆聊着那永远聊不完的无关紧要的话题。

外婆喋喋不休的话,就像她拖鞋踩过地面长长的声音,絮絮的,像舍不得落地的蒲公英,永远那样轻轻的不肯止住。我安静的听着,却又不觉苦闷。

吃过饭,全身放松地躺在床上,耳边不绝那“踏踏踏”的脚步声,鼻腔中满是棉被中阳光的味道。让人安心的脚步声和阳光晒过的甜味,没有任何繁华和瑰丽,却有淡淡的热度,织成了不用肉眼去看就能“看”到的风景,让人心醉。

天花板,旧沙发,桌子角,落灰的小台灯......我都再熟悉不过了,每年,每年,每年都不曾变更,好像它们都在安静的等着我。

“踏踏踏……”房外的脚步声像在低低的向我解释,解释。解释那几百年也诉不完的思念和爱。

在这样温柔的风景中,我枕着儿时的美梦,沉沉的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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