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澈如湖潭

童年的月,映亮了属于我的那片天,使我不必再在黑暗中徘徊。

——题记

每个月夜,我总是眺望远方,追寻我不曾再有的童年足迹,一闪一闪的霓虹灯,总是衬着柔和的月光,我的思绪,被清风带走……

小时候,妈妈爸爸上班忙,又没有保姆,他们只好把我寄养到远方的阿嬷家。

不出所料,乡村的夜,总是很美,知了和着牛蛙的叫声在山脉此起彼伏,萤火虫儿把光辉洒向这个偏僻的小港湾,草地浓密,时有夜来清香搭着晚风的便车扑鼻而来,拨开草,可以看见隐匿着的蛤蟆鼓着腮帮,瞪大双眼,使劲儿地呼唤着什么,特别是乡村的夜,星星点缀,月芽儿用她的光亮母亲般地抚摸着我们,夜空下,我们不再觉得寂寞,人儿与天融为一体,月光熏染洗涤着乡村人们善良朴实的心灵——好一个乡村美景!

那天,阿嬷外出不在家。

我无聊地拨着草,已无心去看夜空——唉,阿嬷不在家,吃饭也成了问题!这时,几个瘦得像根油条的伙伴来了:“咦,落落,你在这儿瞎拨什么呢?”我摇头。小肥先站出来了:“我们一起赏月吧!”我点点头,把摇摇欲坠的泪珠儿拭去,开开心心地与伙伴们一起赏月。

夜多美呀!四周虫儿啼鸣着寂静之曲,月光流年似水,我似乎看到了嫦娥与月兔儿。我不禁把手伸出去,渴望得到一米月光。

“天啊!”伙伴们惊叫起来,我扭头,见伙伴惊诧地捏着我的耳朵,慌忙问:“怎么了?”小伙伴要哭出来了:“落落,你要失去耳朵了,爷爷说,指月亮会被割耳朵的!”说着小肥指指自己耳朵上的一道伤痕。“阿?”我愣了一下,泪珠夺眶而出,我冲进家门,门没关,便蜷缩在床上被窝里,瑟瑟发抖,破旧的布帘被风撩起,月光如剑一般向我劈来,我感到脊椎骨发凉。“不要哇!”我惨叫,把窗帘掩上,可月光却从补丁的漏洞直直射进来,如野兽贪婪的双眼,正垂涎欲滴死盯着我的耳朵,我把自己蒙在薄薄的床单里,吓出了一身的冷汗。月光照亮房间的每一个角落,我已无处可逃。我抽噎着叫道:“外婆,快回来!”我颤抖着摸着耳朵,松开的窗户一关一合,发出“咣咣当当”的响声,犹如恶魔的诅咒与呻吟。月光直勾勾地盯着我,盯得我心里发毛,月光若镰刀,残忍地要向我的耳朵发起进攻。我用手紧紧地掩着耳,滚来滚去,似乎在驱赶着月光。我嚷嚷,声音近乎绝望:“不许你碰我耳朵,不许……”这个晚上,我一夜未眠,直到天空呈现鱼肚白,门“嘎吱”一声响,“落落!”阿嬷上楼了。是阿嬷——阿嬷!我的心儿扑通通跳着:“阿嬷!”我一下扑上去,把头埋在阿嬷温暖的怀里。阿嬷用手托起我的脸,用老花的眼睛打量着我,我的两颊残留着泪痕。“怎么了?”阿嬷关切地问。“我……我,听他们说……指月亮会被割耳朵!”我支支吾吾地说。阿嬷笑了,说道:“哎哟,宝贝儿,那是假的,骗小孩的!”我歪着头:“真的?”阿嬷坚定地点头,我委屈地又扑进阿嬷怀里,我和阿嬷在月光下拥抱着。

随后,阿嬷煮了鲜美的渔汤,我在烛光与月光的微弱的光亮下“咕咚咕咚”几口把鱼汤喝下肚,仰起满是泪花的脸儿,笑了。

霓虹灯滞留在原地,几年后的那个女孩儿,倚在阳台,细感月光,细感那一去不复返的童年时光……

今天的夜,今天的月,静若明镜,澈若湖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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